是年,天生異象,星鬥失序。漫天火雨,魔雲蔽日。文明毀於一旦,世界陷入永夜。
——《暗紀元·元年》
城門開啟一條縫,刺骨的寒風灌進城內。城內燈火,搖曳。
癩皮打了個哆嗦,隨即露出一個無所謂的表情,率先走出城門。
他的身後,一支隊伍在眾祭司吟唱的禱辭和眾戰士的注目中,緩緩出城。
“原來城外麵,這樣的冷,這樣的黑。”
癩皮一腳踩在城外的土地上,腳下又冰又硬。身後,還有城內點點燈火。眼前,卻是無盡的黑暗。
癩皮抖了抖身上的狗毛,喊到:“地上結冰,小心地滑。”
這支隊伍,共有九人三獸二禽。九人中,一名黑袍祭司,一名背著藥筐的醫師,七名提著大刀的戰士。三獸是兩狗一馬,狗負責前後警戒,馬負責馱糧食。兩隻飛禽一鷹一鴉,負責巡空。
癩皮的任務,是負責前路警戒。
負責斷後的另一隻狗全身烏黑,癩皮聽過此狗的名號,大名狗霸,人稱老黑。老黑貌似是混糞坑幫,從小吃屎長大的。雖然吃的是屎,但此狗凶猛無比,各大獸幫混戰的時候就數此狗最殘暴。
隊伍全部出城,城門緩緩關上,遮住最後一絲光亮,也遮住最後一絲暖意。
整個世界一片黑暗。
在暗世紀,能活到今的物種,早已習慣黑暗。夜視,是基本的生存能力之一。所以,無需點火把,隻聽祭司低聲說一聲:“出發。”癩皮撒開腳丫子,一頭紮進黑暗中。
地勢有起有伏,可地麵上,除了冰就沒有其他東西了。癩皮探路,彙報,再繼續探路。見到的景象毫無變化,彙報的內容也千篇一律。
“前路無異常。”
癩皮疲憊地向祭司彙報。彙報完畢,他準備繼續探路時,祭司說:“現在隊伍原地休息,你注意警戒四周。”
“得令!”
終於要休息了!癩皮四處巡查一圈後,回到隊伍彙報情況:“四周無異常。”
大家原地休息,低聲聊天,吃些食物補充體力。由於癩皮勤懇的表現,得到祭司額外獎勵的一根的骨頭。
“哇哦,是骨頭哦。”老黑的雙目放光。
癩皮倒是有些欣喜,但隨即還是以平常心對待之。給我的,我要。不給我的,不爭。這就是癩皮。不多問,不多說,隻認認真真做好自己的工作。人族誇他,他隻微微一笑,表示禮貌。隊伍裏的另一個同類老黑和他套近乎,他也隻是禮節性回應。
他不需要社交,不需要朋友。
他不覺得孤獨,不覺得異類。
他喜歡獨處,喜歡簡單。
這樣挺好。
此後一路,幾乎如此。所謂暗夜,不過如此。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走了多遠,麵前出現了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脈。
“這是山。”
這是癩皮第一次看見山,他扭頭跑回隊伍,彙報他的發現。祭司拿出一張圖,沉吟片刻,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麵的山脈中。”
祭司把隊伍成員召集過來圍成一個圈,將地圖鋪開。癩皮狗緊緊盯著那張泛黃的地圖,隻見上麵畫著一些怪怪的符號,他可看不懂。
祭司指著一個小圓點,說:“麵前這條山脈是情嶺,情嶺中此處是落星城,是東境最大的人族城池,也是我們此行的目的地。”
癩皮狗恍然大悟,原來那些杠杠表示的是山脈,那些圓圈表示的是城池。
祭司又指著落星城周邊其他奇形怪狀的符號說:“接下來的路,是最艱難的路。這裏有妖族、魔族、鬼族、屍族、怪族等等其他異族存在。大家小心。”
眾成員領命,準備繼續出發時,祭司又補充一句:“遇到危險,隊伍潰散了,大家自行前往落星城,等待下一個指令。”
明白,就是死了拉到,活著的繼續。癩皮狗率先進山。
奇石怪峰,深溝橫壑。
癩皮一路小心翼翼,可還是遇到第一個危險:他的目光隻顧看前方山體上一塊光滑奇異的冰牆,冰牆下還整整齊齊碼著一排排土堆,卻沒注意一腳踩滑,差點掉進旁邊的深溝。嚇得癩皮狗心驚膽戰,可剛回過神,第二個危險接踵而至。
那麵光滑的冰牆下的雪堆動了動,一具幹瘦的冰屍從雪堆中爬出來,衝向癩皮狗。
“冰屍?屍族?”
癩皮狗猛地回頭,風一般地逃跑。暗夜紀元,各物種基本上都是聚族而居,鮮有獨居者。癩皮狗剛慶幸將身後的冰屍甩遠,卻沒料到前麵突然伸出一支幹癟的手,一把抓住癩皮狗脖子,緊接著,一陣惡臭傳來,一排鋒利的牙齒咬下癩皮狗脖子。
“嗷……”癩皮發出一聲慘叫,冰屍被癩皮的狗叫聲嚇了一跳,略微鬆口。
趁此機會,癩皮一口反咬向冰屍的脖子,和冰屍撕咬在一起。
惡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癩皮狗瀕臨死亡時的瘋狂掙紮,讓冰屍招架不住。纏鬥的結果是癩皮狗付出滿身傷痕的代價,在自己的脖子被咬斷前,先咬斷冰屍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