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那一回,自己半夜因看見枕邊枯手而嚇得無法入睡,跑去找父母,卻被父母第二天送去看心理醫生。他不怪他爸媽,路家書香門第,他爸爸媽媽都是受過西方教育熏陶的,比起接受世上有鬼怪,還是接受兒子精神有問題更容易些。既然連他爸爸媽媽都不信他看見的東西是真的,他又憑什麼責怪那些喊他小怪物的同學?
畢竟,他與他們都不同。
路一迢逐漸長大,開始明白這個道理。這份與眾不同已給他帶來了太多麻煩,他並不想要。於是他選擇強迫自己也相信,他看見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是幻覺。
比起天賦,毋寧說這是疾病。
“哦,原來如此。”老韓悟了,“這就是你為何不肯跟我做徒弟?”
路一迢:“……”
“算了算了,慢慢來。”老韓盯著路一迢咧嘴一笑,那似曾相識的眼神讓路一迢覺得自己是隻烤好的肥雞,硬生生哆嗦了下。“接著說你和小葉子。”
比起回憶悲慘往昔,路一迢也更樂意聊聊葉時。他說起葉時的時候語氣都更欣快些。
“有次我又被人欺負,阿時發現了,她把他們都打跑了。再後來,每天放學的時候,阿時都叫我和她一起走。那些人都怕阿時,他們就再也不來了。”
“難怪小葉子會那麼說。”
葉時拍著垃圾桶說要罩著它的場景還曆曆在目。
“確實,從小到大,一直都是阿時護著我。”路一迢嘴角露出一個柔柔的笑渦。
“所以你這麼喜歡她。”老韓點點頭說,語氣就跟說的是“這隻雞烤得真不錯”差不多,全然沒在意這對路一迢來說不啻於一記霹靂。
“咳咳。”路一迢像是嗆了口口水,臉色都憋紅了,急著看向葉時,“我……沒喜……呃,道長你,你怎麼知道……”
“小路子啊,”老韓搖著頭說,“除了瞎子,誰看不出來?哦,還要除了一個人。”
他拍了下葉時的枕頭。
路一迢的腦袋垂得更低了些。就好像即使葉時睡著,他也不敢正眼看著她承認,自己喜歡她。
“那個楚項,是什麼人?”老韓倒是毫無負擔,想到啥說啥。
路一迢微醺的臉色瞬間給凍住了。
“……是阿時的高中同學。”他悶悶地說,“阿時很喜歡他。他們高二就在一起了。”
他比葉時高一級,上的不是同一所高中,可仍然常常聯係。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高考剛結束的那一天,葉時在他家樓下喊他,說有件事要和他分享。然後他就看見了葉時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
楚項。
自那時候起,葉時的歡笑與淚水,多數都不再是留給他這個最好的朋友了。而他隻好把那些當時還為成型的悸動埋起來,年複一年,任由它們在心底裏生根發芽,長成一片無法出口的執念,再由他親手埋得更深。
隻要阿時愛著那個男人一天,他就說不得,動不得。他愛阿時,他更想留在阿時身邊,這份渴望將他釘在原地,這麼多年來,不遠不近,難進難退。他曾經想過,隻要阿時不介意,即便要讓他這麼站一輩子,他也心甘情願。
他想起了那一回,自己半夜因看見枕邊枯手而嚇得無法入睡,跑去找父母,卻被父母第二天送去看心理醫生。他不怪他爸媽,路家書香門第,他爸爸媽媽都是受過西方教育熏陶的,比起接受世上有鬼怪,還是接受兒子精神有問題更容易些。既然連他爸爸媽媽都不信他看見的東西是真的,他又憑什麼責怪那些喊他小怪物的同學?
畢竟,他與他們都不同。
路一迢逐漸長大,開始明白這個道理。這份與眾不同已給他帶來了太多麻煩,他並不想要。於是他選擇強迫自己也相信,他看見的東西都是不存在的,是幻覺。
比起天賦,毋寧說這是疾病。
“哦,原來如此。”老韓悟了,“這就是你為何不肯跟我做徒弟?”
路一迢:“……”
“算了算了,慢慢來。”老韓盯著路一迢咧嘴一笑,那似曾相識的眼神讓路一迢覺得自己是隻烤好的肥雞,硬生生哆嗦了下。“接著說你和小葉子。”
比起回憶悲慘往昔,路一迢也更樂意聊聊葉時。他說起葉時的時候語氣都更欣快些。
“有次我又被人欺負,阿時發現了,她把他們都打跑了。再後來,每天放學的時候,阿時都叫我和她一起走。那些人都怕阿時,他們就再也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