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貢是孔子十大弟子之一,做過大官,發過大財,享過大名,當時的名聲遠超孔子。在做人方麵,他也是一個有過即改的人。有一次,他遠行去承地,途中看見一個穿著破衣爛衫的人,以為是個乞丐,便停下車,站在車上問:“從這兒到承地還有多遠?”
此人名叫丹綽,是個賢士,見他禮儀不周,默不作答。
子貢說:“人家問你話,你卻不回答,是否失禮?”
丹綽掀開身上裹著的破布,說:“對別人心存輕視之意,是否有失厚道?看見別人卻不認識,是否有欠聰明?無故輕視侮辱別人,是否有傷道義?”
子貢一聽此人出言不凡,頓時心生敬意,馬上下車,恭恭敬敬地說:“我確實失禮了!您剛才指出了我三大過失,還可以再告訴我一些嗎?”丹綽說:“這些對你已經足夠了,不用再告訴你了。”
此後,子貢對任何人都不再敢起輕視之心,在路上遇到兩人以上,就在車上行禮;遇到五人以上,就下車行禮。
子貢偶爾對人失了一次禮,受到批評,並不狡辯,更不爭執,立即承認錯誤,並且一改到底,從此再也不犯類似的錯誤,真有“不遷怒,不貳過”的君子之風!
王陽明也有古君子之風,改過從善的精神也很真切。他擔任刑部雲南司主事期間,有一次,趁工作之便,去遊覽九華山,訪問了許多名人隱士。在化城寺,他結識了實庵和尚,此僧生得儀表堂堂,能詩善畫,學識淵博,王陽明一見傾心,當即與實庵結為詩友,並為實庵的畫像題詞一首:“從來不見光閃閃氣象,也不知圓陀陀模樣,翠竹黃花,說什麼蓬萊方丈,看那九華山地藏王好兒孫,又生個實庵和尚。噫!哪些妙處?丹青莫狀。”
九華山還有個道士蔡蓬頭,王陽明聽說他道行極深,馬上來了興趣,想找他談仙論道。蔡蓬頭對王陽明卻不理不睬,好像沒看見一樣。王陽明並不生氣,非常謙虛地請教。蔡蓬頭不為所動,隻說兩個字:“尚未!”然後起身,走到後廳去了。王陽明不甘心,跟在後麵,繼續追問。蔡蓬頭還是說:“尚未!”
王陽明不肯罷休,放下官架子,像個小學生一樣,繼續請教。蔡蓬頭見他有誠心,終於願意點撥他一下:“你雖以隆重的禮節待我,終究還是一副官相。”說罷,一笑而別。
王陽明聽了,不覺一呆,反思自己的心態與言行,雖然表麵上禮儀周到、不恥下問,心裏終究有個“官”字,有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外謙內傲,表裏不一,誠意何在?那麼他的禮儀,豈不是偽飾功夫?他一旦意識到這一點,心裏的障礙頓除,變得平實多了。此後,他待人接物,平易近人,再無“官味”;他認為人人可以為聖,等於承認自己不比任何人高明。
有些過錯別人可以看到,有些過錯藏在自己心裏,高人可以一眼看破,普通人也可能感覺到。所謂改過從善,固然要改那些顯而易見的過失,但最重要的是改掉隱藏在內心的過失。能夠像王陽明一樣,將心裏的隱性過失“搜檢”出來,一一加以改善,功夫就很“真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