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明的話,跟佛家所用法門相似,見解也一致。無論善惡觀念,以及煩惱、痛苦等,都是空性,悟性高的人可以直接從空性悟入,一旦悟到它們隻是一個0,心便清淨了。悟性較差的人認為善惡觀念是有,煩惱、痛苦也是有,好像有個東西堵在心裏一樣,那就要做格物功夫,把這些沒用的東西格掉。但善念有益無害,用不著格掉,反倒可以加強。當功夫做到一定程度,有可能悟到其性本空,即使悟不到,有一腔善念總是好的,不能為聖賢,也能為君子了!聖人無善無惡,“從心所欲”,高高興興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做的全是常人認為的善事,如果你帶著善念做善事,做的事其實跟聖人一樣,隻不過你認為這是善事,聖人卻不認為是善事,區別隻在內心體驗上。
還有一次,王陽明帶著弟子在花園裏除草。薛侃忽然大發感慨說:“天地間的事真是不可理解,為什麼善總是難以培育,惡卻又難以去除?”王陽明說:“因為你沒有培育,沒有卻除。”過了一會兒,又說,“你這樣看待善惡,一起念便錯了。天地之間,花草都是生命,豈有善惡之分?人要賞花,便以花為善,以草為惡;一旦要用草,草又成了善的。所以,事物的善惡,皆因人的好惡而生。”
薛侃不服:“如先生所說,世間沒有善惡之分了?”
王陽明說:“無善無惡者理之靜,有善有惡者氣之動。不動於氣,即無善無惡,這就是所謂的至善。”
薛侃問:“這與佛教的無善無惡有什麼差別?”
王陽明說:“佛家立意在無善無惡上,便一切事都不管,不可以治天下。聖人的無善無惡,是要求人不動於氣,不要故意去作好、作惡。”
薛侃問:“草既非惡,那麼草不宜除掉了?”
王陽明說:“你這便是佛氏、老子的意見了。草若有礙,何妨去掉?”
薛侃說:“這樣便又是作好作惡了。”
王陽明說:“不作好惡,不是全無好惡。所說的‘不作’,隻是好惡一循於理,不去刻意著一分意思。如此,就是不曾有好惡一般。”
薛侃問:“就除草這件事來說,怎樣一循於理、不著意思呢?”
王陽明說:“草有妨礙,理應除去,那就去掉罷了。偶爾沒有拔除,也不累心。如果著了一分意思,心體便有拖累負擔,便有許多動氣處。”薛侃問:“按您的說法,善惡全不在物上了?”
王陽明說:“隻在你心上,循理便是善,動氣便是惡。”
薛侃說:“說到底物還是無善惡。”
王陽明說:“在心如此,在物亦然。那些俗儒不知道這個道理,才舍心逐物,將格物之學看錯了,終日馳求於外,終身糊塗。”
薛侃問:“那又該怎樣理解‘如好好色,如惡惡臭’呢?”
王陽明說:“這正是一循於理。是天理合該如此,本無私意作好惡。”
王陽明的話,跟佛家所用法門相似,見解也一致。無論善惡觀念,以及煩惱、痛苦等,都是空性,悟性高的人可以直接從空性悟入,一旦悟到它們隻是一個0,心便清淨了。悟性較差的人認為善惡觀念是有,煩惱、痛苦也是有,好像有個東西堵在心裏一樣,那就要做格物功夫,把這些沒用的東西格掉。但善念有益無害,用不著格掉,反倒可以加強。當功夫做到一定程度,有可能悟到其性本空,即使悟不到,有一腔善念總是好的,不能為聖賢,也能為君子了!聖人無善無惡,“從心所欲”,高高興興地做自己喜歡的事,做的全是常人認為的善事,如果你帶著善念做善事,做的事其實跟聖人一樣,隻不過你認為這是善事,聖人卻不認為是善事,區別隻在內心體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