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鳴畢業於華中科技大學機械科學與工程學院,和牛小米是高中同班同學,在工作上又是一條褲襠,他對牛小米的成功崛起最有發言權。關於牛小米的傳說我都是從趙一鳴那兒得到的。趙一鳴每次說到這個老同學就興奮,就唾沫橫飛,就好像伊拉克總統莎達姆是他遠房表哥似的。這倒不是因為牛小米今天在公司有了多少成就,而是他這種人居然在世人的鄙視和唾棄中頑強地活了下來,而且還活得有聲有色,有滋有味。
牛小米不僅讓趙一鳴感到意外,也讓他們湖北大別山區幾千號父老鄉親感到意外。鄉親們都說牛小米這伢子得了頑症,沒得救了。一個偷雞摸狗的人,在鄉親們眼裏,就是一個孬種。可是現在就是這麼一個孬種,每月大把大把地往家裏寄票子,聰明的人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那還用說麼,肯定在外麵打家劫舍。反過來講,他不幹壞事,他能幹什麼?他不幹壞事,那麼多壞事,誰幹?
事實上牛小米自從和家裏的那份永久性合同生效後,就再沒有踏上過回家的路程。十年了,他在東莞的各個鎮區都呆過,各個行業都幹過,各種女人都上過,各種苦都吃過。現在,苦盡甘來,他搖身一變成了日本TTK株式會社駐東莞機構的一名中層幹部,成了年薪18萬的外企白領,成了即將遠赴東洋學習尖端科學技術的中國研修生,你說,牛小米有什麼理由不激動?有什麼理由不激動得想哭?
“要哭就使勁哭吧”。
劉立海在關鍵時刻冒出一個傻B建議。牛小米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抓住這一重要時機,毫不客氣地就哭開了,都有人為他嚎哭打氣,他還怕什麼?不哭白不哭。
長安國際酒店的服務員們紛紛側目,估計她們在這麼高檔的酒店,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下賤的哭聲,說不定心裏在罵我們是一幫神經病哩。但這些無關大局,重要的是牛小米的思路自始至終都是清晰的,他的目標很明確,他並不是去研修什麼狗屁技術的,那些都是附帶,他的目標隻有兩個字:報仇。
如果非要給這兩個字作一個動詞解釋,不好意思,那也隻能是三個字:搞女人。雖然牛小米喝高了,說出來的話像口裏含了一塊熱豆腐,但“報仇”、搞女人”這些粗俗的字眼還是咬得比較到位的。
牛小米在東莞長安國際大酒店裏放肆地大哭,放肆地罵日本人田中一夫,放肆地揚言要去日本搞女人,不知情的人肯定會罵牛小米是個壞東西,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是個沒有脫離低級趣味的東西,是色狼。但了解內幕的人肯定會表示理解和同情。劉立海就嚴重支持牛小米的意見。劉立海說:“搞,一定要搞,不搞幾個日本女人,你就甭回國。”
劉立海還誇下海口:“搞出了國際官司,我幫你打”。劉立海這麼說是有底氣的,劉立海是東莞正義律師事務所的首席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