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我國的對日政策選擇(2 / 3)

同時,中國民族主義也會對中國的內政產生巨大的影響。應當看到,中國今天的民族主義越來越表現出其自發性。民族主義在中國已經變成一種客觀的存在。在這樣的情況下,政府的確可以利用民族主義來論證其一些內外政策的合理合法性。不過,到現在為止,政府非常節製。從中央到地方,沒有一位政治人物可以大肆動員民族主義,訴諸民族主義來達到特定的政治目標。相反,政府對民族主義更多的是管理和控製。不過,政府在管理和控製民族主義方麵麵臨越來越艱巨的挑戰。政府經常遭到國內外中國民族主義者的批評,甚至攻擊。一些政府官員尤其是外交係統的官員,被民眾視為是“漢奸”和“賣國賊”。實際上,自近代民族主義從西方 (日本) 進入中國以來,反政府 (和其外交政策) 從來就是中國民族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今天中國民族主義越來越表現出激烈的情緒麵,使得其可以產生巨大的破壞性的同時大大增加著對政府的壓力。這也要求政府必須理性和小心翼翼地處理民族主義。

在全球化狀態下,各國政府趨向弱化,一些政府比另一些政府弱化得更快一些。我們今天所處的這個時代,盡管理論上說還是一個主權國家時代,但主權國家的政府已經很難像在傳統上那樣控製自己管轄下的人口。同時,民間社會的力量則在迅速增長,具備在國際政治舞台上扮演一個越來越重要角色的各種能力。傳統上,外交領域屬於各國政治精英,外交意味著談判和妥協,外交目標實現的前提就是各國精英掌握這個權限。但是,今天的外交領域不再僅僅是政治精英的事情,而正在成為眾人的事情,外交領域的民主化似乎已經變得不可避免。在這樣的情況下,傳統外交所體現的談判和妥協也在逐漸消失。一個真正的大眾外交時代正在來臨。不過,也應當看到,民間民族主義或者大眾外交能夠導致國家間的糾紛和衝突,但民間是沒有能力來解決他們所製造的國際糾紛和衝突的,最終還是要求助於主權國家政府。

很顯然,正如我們所已經感受到的,在中日關係中,民族主義力量越來越顯現出其巨大的能量。在這樣的大趨勢下,中日關係向何處去?中日關係會有怎樣的未來?更為重要的是,我國政府在民族主義問題上應當做怎樣的政策選擇來影響民族主義的進程從而理順中日關係呢?

概括地說,我們麵臨如下幾種政策選擇:

第一,中日兩國政府對民族主義放任自由,並且在不同程度上繼續利用民族主義力量。這樣,中日兩國民族主義互相感染,中日關係隨著民族主義的繼續強大而不斷惡化。前麵已經討論過,曆史地看,民族主義的邏輯是,當其力量崛起並強大到一定的程度,必然有政治力量通過訴諸民族主義來掌握國家政權。如果這樣,就意味著中日兩國都有可能被極端民族主義勢力所挾持,最後使得衝突和戰爭變得不可避免。不過,應當清楚地認識到,戰爭也解決不了主權歸屬問題。中日雙方如果為釣魚島發生軍事衝突甚至戰爭,但武力不僅解決不了問題,反而會產生更大的問題。

首先,武力所能解決的最多隻是誰實際上占領釣魚島的問題。但即使這樣,被戰敗的一方也不會承認。今天日本實際控製釣魚島,中國不承認。即使中國通過武力實際上控製了釣魚島,日本也不會承認。就是說,衝突和戰爭隻是把仇恨遺留給下一代而已。其次,誰都很難控製武力衝突和戰爭是局部而非全麵性的。前麵討論過,釣魚島問題涉及美國和美日聯盟。衝突和戰爭,無論是局部的還是全麵的,都會對中國的改革開放政策產生負麵的影響,更會影響本區域甚至全球範圍內各國對中國的看法。因此,我國應當盡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

第二,中日兩國各自回歸理性,並且各自有能力有效管理本國民族主義。在這個情形中,盡管兩國民間民族主義也可能不時地會爆發出來,兩國經常吵吵鬧鬧,但不至於發生公開衝突和戰爭。在這方麵,中國政府的能力不容置疑。從曆次控製和管理民族主義來看,中國政府仍然具有強大的能力。但這裏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日本政府也能控製本國的民族主義運動。如果日本民族主義高漲起來,必然刺激中國民族主義,也有可能促成中國的民族主義強大到超出中國政府的控製能力。但從目前來看,日本政府麵臨著巨大的困難。如前所說,在大眾民主結構內,日本很難產生一個強有力和有效的政府。不僅如此,日本的政治精英們往往為了權力不僅不去遏製民族主義,反而訴諸民族主義。在這方麵,我國政府所能做的就是管理和控製好本國的民族主義,尤其是帶有強烈情緒性的和暴力行為的民族主義抗議運動,不讓其去刺激日本民族主義。如果中國民族主義能夠得到有效控製和管理,日本保守政治勢力和傳統民族主義就會很難動員更多的民眾“民族主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