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國民族主義的主要表現:雪恥和自豪並存的民族主義
中國民族主義的表現形式盡管因所針對的國家不同而有所不同,比如說對歐美、日本、東南亞國家時,中國民族主義的表現形式有不同之處,但總體來看,中國的民族主義具備以下三個主要特征:
第一,正如很多研究所提到的,中國民族主義是對近代以來受列強欺辱的民族恥辱的反映。這種反映特別集中在對領土完整的執著上。民族主義被輸入到中國的時候,正值清朝末年中國國力衰敗,西方列強競相爭奪中國市場。與列強數次戰爭以及戰敗後被迫簽下不平等條約和割地賠款的恥辱,以及被列強瓜分的恐懼,成為了中國人深層的精神烙印。所以,在中國民族主義的構成要素中,被列強瓜分的民族恥辱感和領土的不完整成為了一對不可分割的元素,共同構成了中國民族主義的核心。不能保持領土完整,意味著民族恥辱,而收回曾經被割讓的領土,則意味著恢複民族自尊。正因為如此,香港和澳門的回歸帶給國人很深的民族自豪感,而“台獨”、“藏獨”、“疆獨”等分裂運動也被廣泛的中國人所不容。
第二、正因為存在被“瓜分”的恐懼情節,中國民族主義對有爭議的領土非常敏感,國內的民族主義很容易由領土爭端引發。比如近期紛爭不斷的釣魚島問題和南海問題。
第三、近期中國民族主義的崛起也與改革開放以來的快速經濟崛起之後的自豪心理有關。2008年可以說是中國民族主義從雪恥型民族主義到為國家自豪型民族主義變更的一個轉折點。從“救國圖存”、“富國強兵”、“落後要挨打”等中國人勉勵國人振興國家的口號中,我們可以看出,國家經濟力量和軍事力量的崛起是近代以來中國人追求的目標。跨入本世紀以來中國經濟的急速增長,國民生產總值超越日本,居世界第二,意味著這個目標的達成,而成功舉辦奧運會,則意味著向世界證明中國不再是曾經的“東亞病夫”。不過,中國依然是一個剛剛達成雪恥目標的發展中國家,在高度成長的經濟自豪背後,長達一個世紀的屈辱和貧窮所帶來的自卑,依然影響著中國人的行為,這也是為什麼很多中國人對國際事務表現得特別敏感,經常表現出非理性的情緒,經常有失一個大國的氣度。
以上為中國民族主義的總體特征。但是,在對待日本方麵,中國的民族主義除了以上一般特征之外,還具備其獨特性。民族主義的概念和理論經由日本輸入中國,但直到“九一八事變”以及抗日戰爭爆發之前,民族主義在中國隻表現為知識精英民族主義。抗日戰爭中,民族主義開始擴展到大眾。中國民族主義在麵對日本時,大眾化和全民化的特征最明顯,也最具情緒化。西方國家,尤其是日本,把中國民族主義的崛起歸結為中國政府在20世紀90年代初推動的愛國主義教育運動。這個看法並不確切。
愛國主義教育運動也許在年輕人的民族主義培養上起到了某些作用,但不是主要的因素。對大多數中國民眾來說,對日民族主義根植於民族的集體記憶,具有很強的自發性。這一點在台灣、香港的保釣人士身上,甚至新加坡、美國等老華人身上都能看到。對於中國來說,被昔日的學生日本侵略和欺辱,是近百年民族恥辱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