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的宦官機構,以“二十四衙門”為基本主體。二十四衙門包括有十二監、四司、八局。宦官除在內廷任職之外,還能出任各種外差使職。按照原來的規定,這二十四衙門主要隻是為皇帝生活服務的部門。但事實上,明代的宦官已經發展成為極其重要的政治勢力,不但掌管了宮廷內有關飲食起居的一般事務,還控製了全國的軍政要務。

尤其是司禮監,它是明代宦官二十四衙門中的首席,也是整個宦官係統中權勢地位最高者。可以說,司禮監這個職位雖無宰相之名,卻有宰相之實。

宦官並非在任何情況下都能掌權。一般說來,文官勢力大,能夠分掌中樞大權時輪不到宦官掌權;必須皇帝有較大權力的時候,作為皇帝的家奴才有可能掌權。皇帝有權懶得去碰才使宦官有了可趁之機,朱元璋的那些接班人中有人拿自己這個皇帝不當回事。經常幹些撂挑子不上朝的出格之事。其中最為生猛的莫過於嘉靖皇帝,他居然可以做到30年不上朝。在皇帝不太管國事很懶惰的情況下,內閣的權力膨脹了,批紅權就歸了宦官,但在體製上君權仍是最大的,宦官的權力不可能超過皇帝。沒有皇帝的支持,宦官便什麼也不是,興風作浪更是不可能的事。

這樣就造成了宦官們身穿“權力馬甲”占據著司禮監這一風水寶地,優哉遊哉地掌控朝政。既然皇帝不幹活總得要有別人來幹。於是就有了宦官們代皇帝批答奏文,下行詔諭,這就等於把最高的決策權與行政權都轉移到了宦官的手中。

一個皇帝30年不上朝,權力係統還能運轉自如,不能不說是奇跡。而這個奇跡的產生主要得益於龐大的宦官集團和文官集團在那裏平衡著權力的天平。

明朝外戚與朝臣的勢力相對其他王朝來說,是非常孱弱的。這樣就失去了權力應有的平衡,大權自然也就被宦官們所接手。再加上宦官掌握了東西兩廠,握有司法與緝查大權,天下人自然敢怒而不敢言。而權力本身有衍生的趨勢,權閹手中的權力自然會向經濟、軍事、文化等領域滲透。但由於太監幹政是違背常理的,在道義上得不到任何支持,所以紛爭必然會在統治內部蔓延起來,最後擴大到民間。大太監王振掌權時期,鬥爭還停留在相關人物上;到了後期,打擊麵擴大到了整個官僚係統,甚至連平民百姓也不能免禍。

再拿魏忠賢來說,在天啟皇帝死後,他掌握了東廠,掌握了錦衣衛,他的那些親信們也在權力結構中占據了顯官要職。和他那張“九千歲”的名片一樣,他的權力此時已經炙手可熱,離皇帝之位隻有一步之遙。不過這時的大明王朝已經進入倒計時階段,皇權成了一件易碎品。作為宦官的魏忠賢,其手中的權力越大,在官僚集團和皇帝麵前的價值就越低。所以對他來說,權力達到巔峰的時刻,也就是末日到來的時刻。

明代的宦官人數到底有多少,史書上並無明確記載。但從整體上講,隨著時間的推移,明代政治日趨腐朽,宦官人數呈急劇上升的趨勢,由明初的數百人發展到明末的數萬人(一說七萬人,一說十多萬人)。比如在正德十一年(1516年)就一次錄用自宮者3000多人,從萬曆元年至萬曆六年之間,兩次從自宮者中就錄用了6000多名宦官。

作為皇帝一定要利用宦官才能讓自己的意誌,有更大的實現可能。這個看似不可思議的結論背後有著深層次的原因。一個皇帝,他的個人榮辱,羞恥觀念和普通人是一樣的,他突破輿論帶來的彈性約束程度有限,使用廷杖詔獄等手段的程度突破閾值的可能性較小。所以皇帝在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通常會受到來自權力係統的製約。就算他們能夠做到不需要過多顧慮官員和世俗世界對自己的評價,也要為祖宗留下的江山社稷考慮。而那些太監則完全是自由職業者的狀態,他們可以把一切束縛在個體身上的顧慮統統甩掉,輕裝上陣。他們甚至連自身的利益都不用做太多的考量,從進入這個圈子的第一天起,他們就割斷了與外麵世界的聯係。這種顧前不顧後的變態心理,可以讓他們在行動的時候更加肆無忌憚,毫無顧慮,更不會有精神和道義上的負罪感。

其實這樣做的結果,使他們自己的利益最終也受到損害,難以善終。比如王振、劉瑾、魏忠賢等人,他們最後都走到了自取滅亡的地步。所以即便是宦官,從這個意義上受到的製約也很厲害,整個明代真正不顧自己的利害關係,不怕自己遭遇悲慘下場而效仿劉瑾、魏忠賢之輩的宦官是少之又少。

我們都知道朱元璋是從社會的最底層經過奮鬥才走向權力的巔峰。對於一個從戰爭的刀叢血泊中滾過來的草根皇帝,江山得來不易,豈容他人共享權力的果實。明朝有錦衣衛、東廠和西廠,特務密探四出,朝臣的一舉一動,莫不在他們眼裏。有的密探甚至偷偷給朝臣做家丁,把朝臣私下的牢騷話都給舉報了。在莫名其妙中,某些人腦袋就搬了家。顯然,這是常見的特務統治,自上而下的刺探情報,讓朝臣人人自危。但是,在過去的帝製時代,還存在反向特務和密探,是臣子們用來打探皇帝情報的,這些特務和密探,就是皇帝身邊的人。越是受皇帝信任的人,成為逆向特務的可能性就越大。

宦官穿的“權力馬甲”

明朝的宦官之所以最後會鬧騰得雞飛狗跳,主要還是因為明朝極端專製的皇權。在封建官家製度中,皇帝始終高踞於權力結構的最頂端。在一大批曾經跟他一起赴湯蹈火的開國元勳被清洗之後,整個官僚集團陷入了一種信任危機。連自己最親密的戰友都不值得信任,還有什麼人能夠值得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