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把從康德公司取回來的資料放在我辦公桌上我卻坐在椅子上不想走了,我本來腳就崴了可李老板卻還是讓我第一時間把資料送回公司才給我放假,我原本是不能走太多的路可是他卻還想著讓我工作這本來就是一個矛盾體,既來之則安之,我準備一個下午都坐在我工位上,以便讓所有人都能看見我今天為了公司的利益造成了工傷差點殘廢,距離我公司公布上一年的公司勞動模範還有不到十天的光景,我今天又給自己畫上了濃墨多彩的一筆。
我坐在辦公室裏一個下午李老板始終都沒讓我動,就讓我坐在椅子上構思網站策劃的事,他把下午去cbd一家投資公司調研的事交給李默然一個人去辦,並在我的麵前當眾批評李默然說:“一個感冒就讓你下了火線,你看小雪,腳都腫成豬蹄了她還來公司上班呢,女人能頂半邊天。”
我看到李默然的表情千言萬語,可他卻並沒說出一個字來據理力爭,委屈得比關漢卿的雜劇《竇娥冤》裏麵的竇娥還冤。
李默然轉身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我仿佛是看到了那個在三年前拋棄我,然後一個人去了上海工作的薑大凱,他以為自己委屈就不吭不響地遠走高飛,但卻並不知道我的內心和身體上同樣有著刻骨銘心的痛楚。他以為一時的痛苦總比拖拖拉拉的愛情要好得多,可卻不會知道當時的記憶留給我的是我到現在都沒能走出的陰影,它好像就發生在昨天一樣清晰可見,並不會因為時間的久遠而變得慘淡無光,反而是把我傷害得太深。
我今天走出家門看見的是陰霾多雲的天氣和北京的大氣汙染無關,它確實是在醞釀一場氣勢磅礴的大雨等著發泄感情,我今天的運氣不佳八字不合,我仿佛是在上演一出莎士比亞的悲情劇,直到下午五點我伸了個懶腰準備下班回家小艾突然和我說她準備和李國泰結婚,就在一個月後的情人節那天才打破了這個魔咒。
我看著從小艾左手中指戴著金戒指並非鑽戒說:“恭喜你,你倆怎麼這麼突然,什麼時候決定的現在才告訴我。”“就剛才,我中午和李國泰在麵館吃完飯出來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向我跪地求婚。他雖然是把天通苑整條的過街天橋都給弄堵了可是我還是接受了他的求婚。”
我說:“那我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不是奉子成婚吧,你真的是心甘情願的嗎?”小艾說:“那當然了,張姐我還是處女呢,他愛我隻是因為愛情。我得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我的朋友和同學們。”
我麵帶微笑看著一臉幸福的胡小艾,好像她的幸福也傳染給了我讓我心情坦然,可當我想到那個曾經熟悉如今怨恨的人後我的心裏卻又是痛的,我的眼淚如雨下。
我看著我桌子上擺放著的那台加濕器不斷噴出的水蒸汽突然感覺我好像活在了夢裏,我感覺全身無力但卻無處掙紮,強睜著眼睛卻還是會被更大的力氣拉得緊閉,隻聽見咣當一聲我兩眼一黑摔在了我腳下的那塊水泥地麵上暈死過去。
我坐在客廳裏喝李默然親手煲給我的老母雞湯,厲娜打來電話她一開口就闡明了這次和我通話的主題,說我又給你打包物色了五個相親對象,有我的朋友或是客戶又或是鄰居家的外甥,你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好和對方商量把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定下來。照你上回和我說的我這回找的都是接地氣的,但個個都是潛力股。我說這事改天再說我現在有事。我掛斷電話,看著係著圍裙站在我家廚房裏刷鍋洗碗咚咚作響的李默然突然感覺他的形象高大威武了許多,不再是了過去一婆婆媽媽,因為寫字樓一樓自動售貨機裏的一罐可樂你請還是我請而和我喋喋不休的吝嗇小男人,他今天搖身一變,成了一個闊氣男。
我碗裏的雞湯是李默然從樓下的菜市場買回來老母雞拿到我家,然後又手忙腳亂地燉給我的戰利品,當我聽見他說準備給我燉雞湯喝時我奇怪他怎麼突然會做飯了,以前他就是連找個人合租房子都得在告示上寫上對方必須會做飯,因為他這樣可以省下更多的錢來還他買了不到一年的大眾高爾夫車的月供,可今天他卻能破天荒的親自下廚做連我都很少做過的雞湯,這確實是一個奇跡。
我說:“你會燉雞湯嗎,別一出了鍋就是一鍋清水結果浪費了我家本來就不太充足的天然氣資源。”他說:“我剛學的,是照著書本在家裏試了好幾便才跑過來給你做的,我保證今天能讓你喝到色香味俱全的滋補雞湯。不管你體質有多弱,明天你都能生龍活虎地出現在世人的麵前。”
李默然的重感冒已經是好得看不出一點的破綻,反道是我感覺渾身沒有力氣,好像全身上下都被扒了個淨光,一點的外部抵抗力都沒有。我穿著睡衣,無精打彩地坐在椅子上喝李默然端給我的雞湯,我用湯匙喝了一口在嘴裏細細地品味,等它從嗓子眼裏終於是鑽進了我的胃裏,我感受到的是由外而內的溫暖,那種蕩氣回腸的感覺讓我跟打了雞血一樣食欲大振。李默然焦急地問:“好喝嗎?”我說:“嗯,雖然是鹹了點,不過確實有雞湯的味道。是調料的作用吧,不可能是你的手藝有多好,你快告訴我你到底加了多少雞精。”他說:“鹹了,不可能啊,我是按照書本上的比例加的鹽,要不你等會再喝我加點水再燉一會。”我說:“不用,其實你做的挺好喝的。”我底下頭再用湯匙喝湯的速度明顯是比剛才快了許多。
他說:“好喝你就多喝點,你是第二個品嚐到我做的雞湯的人。不隻是有口福,而且還很有運氣。”我問:“第一個人是誰,你那同居的男朋友?”他說:“什麼同居的男朋友,是合租的男性好不好。他去上海出差了這半個月都不在家,他沒這個口福。是我養的那隻三個月大的拉布拉多犬,它喝完雞湯的表情和你現在一模一樣。”我看了眼我對麵掛在牆上的那麵巨大的鏡子裏麵的自己,看到是一副窮酸落魄的相,我突然眼淚巴巴地哭了起來,但卻隻有自己能聽得見。
我此時突然對李默然有了莫名的好感,這一年多來他對我的幫助也風起雲湧地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裏撲麵而來。我說:“李默然,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可不可以交往一段試試。”他拿在手裏的巨大湯匙突然掉在地上,隨之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聲響。他說:“我和你不合適,我們在公司都五天一大吵三天一小吵,要是真結了婚我敢說我倆不出一個月就得離。”我破涕為笑,說:“謝謝你,謝謝你給我煮的雞湯。”我原來不隻是有厲娜愛我,還有像李默然這樣的人愛著我,他們隻做不說,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才大顯身手各顯神通,為了我的幸福他們單純到願意先把自己的利益埋藏不管。
晚上9點20分,我說你也喝點吧,時間都這麼晚了,就算你現在回家我估計你到家也沒有時間吃飯。我說這句話的意思除了感謝李默然大晚上的來我家給我燉雞湯之外還有就是我從來沒有讓一個男人在我的家裏待到晚上9點鍾以後,這個時候我除了全身疲憊感覺犯困以外,荷爾蒙也加速分泌隨時可能讓人有了亂性的衝動,成了被下半身而非大腦支配的動物。他說時間是不早了,可你的身體能行嗎?今天是我不好,不應該讓你一個人去軟件公司談業務,其實我那點病根本就不算什麼,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的一點問題都沒有了嗎。到是你剛才一臉蒼白無力的樣子讓我擔心你一會能不能又暈了過去。我看我今天就住你家不走了。
我拿在手裏的湯匙手勁實足,但還是掉進了碗裏,在已經喝得隻剩下了殘羹剩飯的瓷碗裏發出一聲清脆但不見裂痕的響聲。我說:“千萬別住我家,我沒事了這不挺健康的嗎。”我做了一個秀肱二頭肌的姿勢說,“多虧今天你燉給我的雞湯,讓我現在感覺特神清氣爽,我不用綁威亞都能表演輕功了。你回去吧我困了,我明天還得早起上班就不送你了。”
第二天我器宇軒昂,全身上下沒有任何的病發症,小艾問我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康複得如此之快,李默然坐在我前麵並沒有不在場的證據可卻也能一臉的坦然自若,好像我今天能活著回來而不是傳來噩耗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說我病的快好的也快,我什麼也不用吃就靠自己就能好。我用了一個上午的時間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坐在工位上查找下午要去的投資公司的資料,昨天下午李默然自己去的那家投資公司基本談崩,因為這個李默燃被李老板叫到了辦公室毫無避諱的就是一頓臭罵,我看過之後都感覺毛骨悚然。
下午二點半我準時出現在瑞恩公司在北京獨門獨院的辦公大樓門口,接待我們的是她們公司的業務副總叫miranda。miranda長相像趙薇,著裝時尚卻又不失莊重,她說話不出三句就能蹦出一個英文單詞,我想她一定是一個abc。
Miranda麵帶微笑解凍了我對陌生人初次見麵時的謹小慎微,她說:“你們趙總給我打過電話了,說你們這次合作的誠意很大,如果不成功可能就沒有辦法再發展下去,我和你們趙總私下是好朋友,之前有過合作,所以請你們不用擔心。”
我並不擔心,我準備好隨時開始我的張家講壇。我把之前做的那個網站規劃從5m的 ppt文件擴充到了8m,我甚至因為感覺它不深情並茂,就找了我一大學同學做了一個演示動畫插到了裏麵。我來之前胸有成竹,可當我一看到這麼大的一家公司業務副總竟是一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女人立刻感覺到壓力山大,這種把事業看得比愛情還重要的女人容不下其她女人比自己強,我不敢在她的麵前鬥法。
李默然低聲和我說我今天終於知道何為女神了,我好像見到了雅典娜,簡直是太有氣場了。Miranda把我倆帶到六樓的會議室,裏麵坐了三個美國佬,miranda向我們一一介紹,其中兩個是公司副總,另一個是法律顧問。
我問可以開始了嗎?miranda說可以開始。我把嘴張開卻又被miranda叫停,她問:“你會說英文嗎?”我說:“我會,大學裏學過,英語六級。”她說:“那你就用英文講吧。”
今天是我有人以來第一次用英語談業務,我對英語尤其的熱愛,畢了業也沒有扔掉,一有時間就上abc和bbc的新聞網站。我今天近一個小時的介紹加回答提問基本上沒有開不了口的地方,也有我聽不懂的單詞和發不準確的音,但坐在了我旁邊的miranda總能及時對我提示。
李默然問我你剛才說的什麼,嗚嗚哇哇的我一句都沒聽懂。我怕李老板問李默然這回談判的結果他詞不達意,就把我剛才和他們的談話內容原樣複述了一便。我沒把這回的功勞一個人獨享,我隻不過是一個女人,太多的東西我並不能承受得起的,我隻希望能夠循規蹈矩地活著,情感之外的東西並非我的畢生所求。
周六在哈根達斯長安店,我和厲娜相對而坐,她說:“我給你精心挑選的五位男士,有朋友的朋友也有我的朋友,我打算讓你一周見一個,你這回的相親可以一直持續到下個月的7、8號,代號就叫相親A計劃。”
我放下一進了哈根達斯就都翹著的二郎腿,我因為工作以後在辦公室裏總翹二郎腿以展現我的淑女風範,導致我現在患上嚴重的靜脈曲張,剛才我走在馬路上小腿就開始撕心裂肺的痛,我的病症雖然開始明顯可卻打不敗習慣。
我把一直都握著香草口味雪糕的雙手鬆開,兩隻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我說:“我最近很忙,很難抽出時間相親,我們公司的業務有了新的發展方向現正在謀劃電子商務,但我又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相親的機會,我準備一天把你給我介紹的相親對象全都見了,你看行嗎?我們可以把相親計劃改個代號叫超級A。”
厲娜說:“小雪你瘋了嗎,你一天見五個,我沒聽錯吧?”我說:“要傷心就可一天傷吧,不管這回成不成功我第二天都會笑看人生,不會哭著去公司上班。”
相親對於我這樣的大齡女青年來說是一件生不如死的事,裏麵有著太多的人生思考,愛情在這時變得不再有了原本的價值體現。
厲娜說:“如果你願意我不反對,我感覺這事不能再拖,越快越好。我把時間安排在這個周日的下午,半個小時見一個。在新光天地,那裏相親約會的小店多,你也可以出了這家店就去隔壁的那家店你看行嗎?”
周日那天,在厲娜為我事先安排好了的兩家緊挨著的奶茶店我輪流做陣,我第一個見到的是一中學物理老師,因為他一上來就和我聊牛頓三大定律還有微積分等我在大學裏學得本來就不好的內容而讓我感覺頭痛,我和他聊了不到八分鍾就草草收場。我第二個相親對象是城東一家電賣場的采購部經理,他對家電確實很有研究,和我說節日促銷和年底大甩賣都是騙你這種傻瓜的,當時很多的家電都是一年剩下來的殘次品,基本上都是準備退回到生產廠商但又因為後期核算發現物流太貴結果就再賣一次。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喜歡那種韓國三星大屏幕等離子電視機的人,我們賣場現在正在賣這個係列新出廠的一款,你今天如果能買我給你20%的優惠。我第三個相親對象是一中國銀行的櫃台員,我剛一看到他時確實是被他幹淨利落的著裝和清秀的麵孔所折服了,可當他一張開口我卻茫然了,他聲音細得振聾發聵,都能把我多年不犯了的風濕病腰腿痛勾出來,他體內好像注射過雌性激素,和他在一起讓我感覺自己到有了那麼點純爺們的氣質。我第四個相親對象是一國家公務員,在省部級的外交部工作,他看我的時候根本就不平視,反到是我必須得仰視才能把他的麵貌看端正了。他學的是小語種,明年要去非洲一個叫做坦桑尼亞的小國工作,問我可否同去?我以前對這種靠工作就可以免費出國旅遊的人很羨慕,可一想到從此以後我不得不天天塗抹三、四層的防曬霜在烈日之下和他壓馬路探討人生就感覺壓力山大。我媽我爸在知道我一年能回來一次後他們一定後悔生了我,說是生了一個不孝之女。
我已經是一畢了業就留在北京北漂,把人到中年的我爸我媽扔在了內蒙古不管不問,我拚命的掙錢結婚就是為了能把我爸我媽早日接到北京來住,還有一年多我爸我媽就全都退休在家,這也是我急著在一年之內把自己嫁出去的主要原因。
我向厲娜抱怨,差點沒哭出來:“你給我介紹的是什麼啊,都是奇葩異類。”厲娜不以為然,說:“這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挑的,他們都接地氣。我說:“我是讓你給我介紹接地氣的,條件裏有這麼一條,可是他們腳底下踩的是下水井蓋啊不是黑土地,吸取不到日月的精華。我看今天到此為止吧。”
我站在一奶茶店的大門口,頭頂上是這家奶茶店的廣告招牌,突然一陣狂風刮來,廣告牌卻也能紋絲不動。我眯起眼睛按照厲娜指引給我的方麵看到正站在對麵一家書店裏戴著蛤蟆墨鏡的厲娜,說:“你一直都在?”“我一直就沒走。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我已經受傷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你開車把我順道送到地鐵口。”
我準備一鑽進厲娜的車裏就用滿清十大酷刑對厲娜嚴刑拷打,可她卻在電話裏提醒我說:“你還有一個人沒見,高潮都在最後,你再等十分鍾他馬上就到。我保證這回不讓你失望。”
我想像不出厲娜苦心積慮逼著我見的我最後一個相親對象有多完美,直到他出現在我的麵前我依然無動於衷。他叫苗爭,在北京一家大型裝飾公司做室內設計師,身高1米77,體重130,略微瘦了一些,他戴著一副黑色邊框的近視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他身上穿的是阿瑪尼的灰色風衣突顯了他男人的成熟。
我說:“你好,我叫張小雪,是厲娜的好朋友,在一家旅遊公司從事廣告策劃的工作。”他說:“你好,我叫苗爭,你喜歡喝什麼,這家店的珍珠奶茶可是非常的有講究,我昨天特意在網上查了這家奶茶店的資料,他們家奶茶裏的珍珠可是從台灣進口過來的,相當的純正對味。你去過台灣嗎?”我說:“你好像去過很多的地方?”他說:“我熱愛攝影是個背包客,全國大中小城市隻要你能叫得出名字的城市我都去過。但我還是喜歡去那些有自己風土人情的地方,比如說大理、西藏和哈爾濱。”我說:“天啊,這些地方我一個都沒有去過,我還是一個在旅遊公司裏工作的人呢,在你麵前我深感慚愧。”
和苗爭坐下來聊天,我好像見到一位多年沒有見麵的老朋友,我說的全都是心裏從未對別人說過的話。他告訴我喝奶茶也是有講究的,第一口你一定要用吸管喝奶茶三分之一的地方,撇開珍珠,小口喝然後慢慢地品味,如果它確實是一杯獨具匠心的奶茶,你一定會嚐到特別的味道。我現學現用,按照他教給我的方法用吸管喝了一口奶茶,品在嘴裏果然是非同凡響,好像我小時候吃過的大白兔奶糖,除了有甜甜的味道以外還有的就是一籮筐的快樂回憶。
我問:“你好像特別會喝奶茶?”他說:“我經常去我們公司樓下的奶茶店喝奶茶,在做設計的時候我沒靈感了,或感覺自己的創意不滿意就抱著筆記本電腦跑到樓下奶茶店裏一邊喝奶茶一邊工作,結果我每回都不到一個小時就能把圖紙給設計出來。”
我今天原本計劃五點之前就把相親內容全部結束,我準備七點到家,然後十點鍾之前就能夠上床睡覺,可當我從奶茶店裏走出來時間已經過了晚上六點,天已經是黑了下來我感覺步履艱難,站在奶茶店的外麵我冷得渾身都在發抖。
他問:“你能告訴我你手機號嗎?”我放在衣兜裏的雙手感覺溫暖,可我還是把手伸了出來說:“我打給你吧。”他說:“好,我的手機號是1580102XXXX。”他問:“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家吧?”我脫口而出語速驚人:“不用,我家很近的。”
我不想讓他知道我住在大興那麼遠的地方,我為了省錢又睡得踏實就跑到大興租了一套廉租房,房東是一公司老板,能買到廉租房靠的是政府裏有他養的人,所以在他租我房子聽完我說的一段血淚史後竟也發起善心把租金打了八折。我逼著自己的肉體住進了大興好似一貧民窟的地方,但讓我精神愉悅,親口說出我住在大興還真是難以企口。
坐在出租車裏我突然有了這三年多來第一次的歡笑,在這三年多裏我也笑過,可這一回卻與眾不同,這回的歡笑是因為我不再活在了一個人的記憶裏而感到解脫,我原來還可以去愛一個人。
我感謝厲娜把最好的一個相親對象留在最後,這樣我就有了死心塌地不考慮後果地去愛一個人的機會。我現在能夠學會放棄,也是因為我自己之前經曆過太多的苦難,如果在愛情的道路上我一開始就平淡無奇,那麼我未來的人生也將不會是璀璨奪目的。我看著車窗外不知道走過多少回的街道,但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心潮澎湃過,曾經出現在我生活中的那個男人帶給我的歡笑仿佛又一次撲了回來,隻是他已換了模樣。
我和苗爭第一次正式約會那天我五點鍾一到就拎起掛在我椅子上的皮包往樓下跑,此時正坐在工位上左手拿著鏡子塗抹唇膏的小艾對我的舉動莫名其妙,追出來喊張姐你今天怎麼一個先走,不等我了啊?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書店買書的嗎。
我出了寫字樓就看見站在停車場裏的苗爭,現在剛好是下班時間,三五成群的年輕白領們從寫字樓裏魚貫而出,一輛輛私家車在我和苗爭的麵前忽隱忽現,一輛車剛開過去,另一輛車又開了過來。我等了半天身體都沒挪半步,牛郎與織女見一回麵也不過如此。
苗爭中午打電話問我晚上能否一起吃個飯?我說行,你五點在我公司樓下等我,可他卻四點半就站在了我公司樓下說是我來早了我等你。他問我去哪吃飯,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飯店?我說去王府井吧,那有一家重慶飯店我和厲娜去過,味道好,環境又優雅。他攔了一輛出租車把後門打開讓我先上車,我剛把車門關上就看見我旁邊那輛車就是李默然的藍色高爾夫,好像有東西吸引了我又往寫字樓看,結果剛好看到從寫字樓裏出來準備過馬路的李默然,他一臉迷茫地看著我但卻不知道向他說什麼,我隻是坐在車裏遠遠地看著他,直到我再也看不見他。
苗爭把菜單拿給我說想吃什麼,我第一次請你吃飯不知道哪道菜和你的胃口。我點了上回和厲娜來這家飯店吃的那四道菜,然後煞有介事地和他說這家重慶飯店的金牌水煮魚特別的有名,他家的廚師是從北京飯店挖過來的,是很好的一個川菜館。他問:“你對吃好像很有研究?”我說:“我不僅會吃,更會做,我的廚藝起碼是國家二級廚師水平。”
我不知道為何會如此枝繁葉茂地在苗爭麵前表現我自己,有人說女人在和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會特意去表現自己,她希望能夠放大自己的優越條件,為的是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與眾不同。在知道了這是女人共有的特性後,我心安理得的像是在說早上太陽從東邊升起,晚上太陽又從西邊落下一樣心無波瀾。
等菜都上桌苗爭問我今天的工作忙嗎,有沒有接到新的策劃方案?我說最近都在寫電子商務網站的策劃,我沒再接過旅遊策劃的單子。他問:“你們公司要做電子商務?”我說:“我們公司三個老總為了公司長遠發展對公司業務進行了改革,準備做電子商務。”他說:“用電子商務做旅遊確實不錯,我們公司也正在做電子商務網站準備拓展業務。”我說:“是嗎,那你快和我說說你們的構想,我好借鑒一下。”
我聽苗爭和我講他們公司網站策劃感覺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男人,他是主動請纓接了這個別人都不願意去做的工作,未來能否成功他也不知道,他隻是靠自己的直覺認為這是關乎公司命運的好事才做,即使是失敗了他也要一個人把責任全包。
從飯店裏出來我肚子撐得溜圓,一連打了三個飽嗝不再淑女。桌子上擺放著的四道菜被我和苗爭細嚼慢咽得隻剩下薄薄一層,我手中拿的筷子在兩個小時裏幾乎沒有放下,我除了用不停地張嘴吃飯掩蓋自己緊張的心情不讓我倆的第一次約會冷場尷尬以外,我確實也餓了,我中午就沒吃飯把大把的時間都用在了和李老板還有李默然商量去叫做知節的最後一家軟件公司調研的事,所以兩頓飯變一頓又加上我心情不錯,無心再考慮我減肥的春秋大業,吃了我有生以來飯量最多的一次。
他問才七點,要不我們再走走?我說好,我們去哪?千萬別又坐下來聊天,我想運動運動。我說完這句話又打了一個飽嗝,方圓一米之內都能聞到水煮魚的味道。
我等著他發話,這時候綠燈突然亮起,他迅速牽住我的手走過人來人往的人行橫道,交通燈變換很快,五十多米的長度就隻有20秒的時間,我緊跟他的腳步,但自我感覺如果他不牽著我的手還是無法超越這麼長的距離。他表情自然,根本就看不出來是第一次牽我的手,可我卻欣喜若狂,不再問他要帶我去哪,隻要這麼牽著就已知足。
他帶我去了一家24小時不關門的電玩城,站在門口和我說我們不用跑到健身房也能把一身的多餘熱量全都釋放掉。我好久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可以把自己當成是一個小孩,我坐上摩托車玩起了公路賽,一路跑下來一次急停刹車都沒有就能順利過關,可苗爭好像根本就沒有玩過這個,一連摔出去好幾回都沒有掌握它的技術要領,但他卻是開賽車和射擊的好手,看我總是早早地就被敵人幹掉便舉著我的手幫我打小怪獸,他把胸膛緊緊地貼在我的後背,我感覺得到他心髒一張一弛在跳動,他頻率均勻的呼吸落在我脖子上好似春風吹過帶來一陣溫暖。
他問我會不會滑冰,我說我不會,我雖然出生在四季分明的內蒙古可我對冰上芭蕾這項運動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今天晚上注定了是苗爭的天下,我不想讓苗爭失望,他安排給我的一切都是他最為喜歡的,就好像我小時候養過一隻貓和我太過親密,一天竟然把它抓到的老鼠放到了我跟前嚇得我來了個三級跳,它隻是從心裏喜歡我。我換了鞋和他一起進場,他跑到場中央翩翩起舞,可我卻隻能扶著四周的圍欄先讓自己能不摔倒。他繞場一周,然後滑到場中央表演了一個720度的轉身緊接著又來了一個大劈叉當時就把全場hold住。他讓我跟他滑,我說我不會滑冰,這裏人多別讓我難看。我剛開始還可以跟在他的後麵竟然也能自由飛翔,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我就感覺身體不再平衡隨時都有摔倒趴下的危險,我沒能掌握滑冰的技術要領,他不之何時竟鬆開我的手更讓我驚慌失措,結果我腳底一滑摔倒在地,我看到整個滑冰場天棚和我一起轟然倒塌,更可悲的是他竟然也和我一起摔倒並直接摔在我的身上,嘴和嘴之間就差了那麼一點距離。
苗爭當晚把我送回我住在大興的家裏,我以為我能把這件事一直拖延直到我從新回到五環之內。他表情驚愕,問:“你怎麼住這麼遠,上班多不方便?”我故作鎮定,說:“住在這性價比高,我用同樣的錢在這裏可以一個人住一間40幾平米的房子,可是在三環以裏這價格就隻能住一間插間了。”
那晚的月光特別的光彩照人,他英俊帥氣的臉上寫著真誠,他眼神專注認真地看著我,以至於我都不知道該把自己的眼神放到哪裏,我閉上眼睛感覺到他的呼吸越來越近,我們後來接吻了。
我給自己衝了一杯熱牛奶坐在沙發上,然後蜷縮身體用兩隻手捧著熱騰騰的牛奶感覺到的是幸福的滋味,仿佛剛才發生的事情比黃金還貴。我編輯了條信息發給苗爭說你到家了給我回個信息,我剛把手機放在沙發上就有電話打了進來,我以為是苗爭激動得心髒都跳到嗓子眼,可當我拿起手機看到的卻是我媽打來的電話。
我媽一張口就連哭帶罵讓我感到莫名其妙,我說:“媽出什麼事了?”“你爸打我,還要和我離婚,你爸在外麵有人了這日子沒法過了,我明天就去北京找你。小雪你得和媽一條心。”我說:“媽你先別來,我明天就回呼和浩特,有事咱娘倆一起商量。”
我媽一看到我回來就抱住我哭說:“你爸不要臉,他在外麵包養情婦。”我不急著發表言論,因為我還沒有調查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即便是我爸真錯了,可她和他都是生我養我的親人,我無法讓自己去恨他們倆個人中的任何一個。
我問:“我爸呢?”“你爸昨天晚上又沒回來,他一定又去找那個狐狸精去了。”我想知道我爸他在哪,手機振鈴響到第五聲他才接了電話,他說:“我在單位上班。”我說:“爸你應該知道我突然從北京大老遠回來是為什麼吧。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在你們單位門口等你並不想讓你有多難堪。”
我和我爸在茶館裏相對而座,茶館裏人寥寥無幾絕對是一個談判攤牌的好地方。我喝完杯裏的鐵觀音茶又讓服務員倒滿,問:“我媽說你有外遇了這是真的嗎?”我爸情緒激動,聲音洪亮地說:“你媽胡說,我沒外遇。”“我媽胡說?可照片裏的女人你又向我怎麼解釋,那個女人是誰?”我爸開始慢條斯理,說:“女兒你誤會了,那女人是一公司公關經理。”我說:“公關!人家色誘你了,結果你同意了?”
我爸拍著桌子和我說:“你怎麼和你爸說話呢?我不亂來還管得住人家亂來嗎,我實話和你說我是怕公司領導誤會結果把我從單位開除,所以我就沒和任何人說過,也懶得去解釋。”我失去理智,把我認為的男人好色享樂的一麵全都強加在我爸的身上,但我又很快恢複理智:“你說的是真的?”“千真萬確,你爸我都多大了哪還會亂來。”我說:“那你今天晚上和我回家把這件事情和我媽說清楚。”“我不回去。你媽現在是更年期點火就著,我說了隻能是演示。”我說:“我來解釋,我大老遠的跑回來一趟容易嗎,爸你聽我一次和我回家。”
我回到家我媽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呆,紙簍裏被衛生紙塞得滿滿足可以看得出來她哭得之久。我說媽我回來了可我媽並沒有看我,扯開了嗓子對我爸又哭又喊臭流氓,不要臉。我爸站在我身後也火了,說:“我怎麼不要臉了,你憑什麼說我在外麵有外遇了?”我媽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我手裏有照片,照片就是證據。”我爸說:“你跟蹤我,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媽說:“不過就不過,我明天就去民政局離婚。”
我突然心跳開始加速,呼吸困難,我手裏握著的從樓下超市買回來的蔬菜一捆一捆地往下掉,我有氣無力地說:“行了,你們都別喊了,你們就不能好好過日子嗎?難道你們結婚就是為了吵架演給我看嗎?我從小到大看到的就是你們三天一小吵一周一大吵,你們就從來都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我為什麼29歲了都沒結婚,是因為你們給我樹立起了一個反麵教材但卻說我不努力,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責任。”
我連大氣都沒喘就說完了上麵那一段我藏在心裏許久的話,我自感多年以來折磨我的心髒絞痛突然好轉,我好像卸下了千斤的重量,但好景不長我突然又頭暈目眩,身體像是沒了萬有引力的支撐,兩眼一黑竟暈了過去。
我暈倒得快醒來得也快,我媽掐住我的人中讓我立刻轉危為安。我渾身無力,把身體緊緊地倚靠在沙發上哭著說:“爸媽,我心裏難受。”
我媽抓著我的手首先哭了出來,不出一分鍾我爸也掉下眼淚。我說:“媽,我餓了,我回來一趟不容易我想吃你做的菜。”我媽點頭答應用手抹幹眼淚,快步走到廚房去做飯。我讓我爸也去廚房幫忙說:“我媽把人都交待給你了你還有什麼包容不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