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如亂麻(3 / 3)

但第二天我還是鼓起勇氣約見了我的一位女同學,她曾經是我兩年多的同桌,我們已經九年多的時間沒有聯係,也僅僅是因為這層同學關係所以在我打電話給約她見麵的時候她說願意和我見上一麵。

我見到了她的時候眼前大亮,我昨天晚上和她通完了電話就跑到客廳,翻閱相冊裏的老照片來看我的那個女同桌當時的模樣,在不看她照片之前我隻是有我還有這麼一個女同學名字叫做豔香的印象,可是當我今天真的是見到了她之後再和我昨天看過的照片一比,之前的那個黑瘦高的豔香,曾在我的班級裏埋沒得像是黑夜裏壞掉了的路燈名存實亡,可是這一回我看到的她卻像是一從平麵雜誌上蹦出來的模特一樣讓人看了心生嫉妒。我說:“這是你嗎,你變化也太大了,就連我現在和你聊了有半個多小時我都不敢相信你就是我的那個中學同桌豔香。”

我看到的仿佛是一個陌生人,可是在我和她近半個小時的談話裏聊到的卻全都是刻骨銘心的小時候。她說我是變了,可你好像一點都沒有變。我想說我變了,不戴眼鏡了,牙齒矯正了,身材也不像從前那麼走樣了,可我突然發現這些變化都是我上了高中以後才悄悄發生在我身上的東西,而當時的豔香她已經是回家工作不再繼續上學。我費勁周折地用了近三個月的時間把自己變成了我理想中的自己,為的隻是能在我三十歲之前趕快脫光,可是在豔香看來我張小雪隻不過是又回到了當時的我自己而已。

我們的話題在追憶之後還是被牽引到了家庭生活方麵,我問她你結婚了嗎?她說我孩子都上小學一年級了。小學一年級的孩子現在應該是8歲,8年前她就有了孩子就算9年前結婚的話當時的她才20歲。我說:“20歲就結婚了,你真厲害。”可是現在我已經是走到了2字開頭年齡的尾巴上卻還沒能結婚,20歲時的我還在為了能考上好一點的大學而在高中留級一年苦讀書。

她問我你結婚了嗎?我說還沒有。她說那你是上大學了,追求不同。我雖然是上了大學,但說實話我在她的麵前一點驕傲自豪的心情都沒有。她說你們這些人追求的太多,結果得到的卻不多,你們甚至是失去了太多,在你們最年青漂亮的時候卻把大把的時間都用在了學業上,但你們隻是學習卻並不能代表是在奮鬥。

她的話讓在思想的大道上急速奔跑的我栽了一個大跟頭,她初中畢業以後就參加了工作,結婚後又和他老公在老家做起了服裝貿易的生意,所以她今天穿了一件貂絨大衣出現在我的麵前的時候我才知道了我們倆個已經是兩個階級的人了。她更早地接受到了社會的洗禮,也知道了隻有靠個人奮鬥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而且從她的身上來看,愛情和事業也並不衝突,她先成家後立的業。我突然想要張口大罵是誰告訴我應該先立業再成家,這完全與女人的擇偶時機不符,也違背了自然規律。

我們後來又一起吃了中午飯,我本來說這頓飯我請,可後來還是她買的單。我和她同時向收銀員伸出了手但我拿的是百元大鈔可她拿的卻是銀行卡加會員卡。在我來這家飯店之前我並不知道這是一家人均消費三百元的高檔飯店,所以當我拿出來那一百塊錢伸向收銀員的時候人家連看都不看就接過了豔香的銀行卡,豔香和我說:“她是這家飯店的會員,有優惠打9折,結賬還是讓我來吧。”

走出飯店我心存感激,我說:“你有機會去北京的話一定要來找我,我帶你在北京好好玩玩。”她說:“沒問題,到時候少不了要麻煩你這個專科大夫。”

我回到家裏一進屋就看到我家的客廳裏橫七豎八地堆放了堆積如山的年貨,我忙著換鞋連頭也沒抬就問:“媽我家誰來了怎麼送了這麼多的東西,是不是我爸的單位今年的福利特別的好而他又是勞動模範。”我媽見我回來了就趕忙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滿意的微笑和我說:“你可回來了,這都是你朋友送來的,人家都等你好半天了。”

我說我朋友,是誰啊,男的還是女的,多大年齡?我一點都猜不出來我的這個朋友的外貌特征,隻能是挖空心思地用了一連串的問號想要把那個人對號入座,就在我滿是疑惑的時候我卻看見了那個我一生中最不想見到的人,薑大凱,他西裝革履地從我家裏屋走了出來,然後看著我說:“小雪你回來了,新年快樂。”

我感覺自己的身體搖搖欲墜,好像我身邊就是萬丈懸崖隨時都有掉下去摔成粉身碎骨的危險,畫麵慘烈血腥。我一句話都沒有說,連忙又穿上了我剛脫下的鞋子然後奪門而出。我一直跑到了我家樓下才被從後麵追上來的薑大凱拉住了我的胳膊被迫叫停,不知是他用力過大還是我反抗過於激烈,我感覺胳膊痛得厲害瀕臨散架。

我說你放開我,你真的是太過份了,你怎麼會上我家裏來找我,你已經是打擾了我的生活難道還要打擾我的家人嗎?薑大凱不以為然:“你聽我把話說完行嗎,我今天有話要和你說,我們能不能從新開始,讓我再追求你一回?”我說:“你說呢,我現在說不能,你能放我走嗎?”

我知道我說的話對於他根本就沒有一點的分量,他能從北京跑到千裏之外的呼和浩特來找我就不會輕易地把我放走,我完美的時候會拚命地去愛他,但我被傷害了一回後也會往死了躲開他。我說:“那好啊,我也有一大堆的話想和說你,我們今天就把過去的是非恩怨全都說明白了吧。”

在一家咖啡廳裏我要了一杯白開水清淡得看不到任何的添加物,薑大凱的開場白激情四射:“我回來了,這回不走了。我依然愛著你,為了你我願意付出一切。”我聽完他說的話突然想哭,但我還是忍住了,我說:“這回你讓我先說話行嗎,我求你別把自己形容得如此高大,你愛我也是在愛你自己。上回是你一句話不說就把我扔在了北京不管不問了,我是你的東西嗎你可以隨便扔?”我看他不再說話開始情緒激動,說:“薑大凱你知道我這三年多的時間裏是怎麼過來的嗎,我一直都活在了你給我的陰影裏,我真的是被你打敗了,我因為你我好久都沒有再相信過愛情,我甚至是現在連相個親都害怕坐在了我對麵的那個男人會是你的複刻版,原來男人的愛情觀也會因為物質的誘惑而變得肮髒惡心,可這個觀點我之前都以為隻有女人才能做得到,我真是小瞧你了,是你讓我看到了男人的另一麵。你一聲不吭地就去了上海結果第二天就把手機關機,可當時的我剛剛大學畢業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你連讓我給你打個電話問個原因的機會都沒給我,可這回你卻來找我來了,你配嗎,薑大凱?你根本就不配。”

我看著桌子上平靜如鏡的水麵卻還是看清楚了我那張憤世嫉俗的臉,我的眼淚就在我的眼眶裏轉可是我卻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我掐著自己的大腿好讓我把注意力都用在我肉體上的傷口上,而不是因為回憶起了美好的東西而把自己的內心又傷了一回。我說:“你要是真想讓我快樂你就盡早地從我的世界裏消失好嗎,我已經是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把我們的過去忘記了,我不想因為你的突然出現又讓我回想到了我最悲傷苦難的時候。還有你今天送到我家裏的東西請你自行拿走,我們家不缺這個。”

我回到家裏我媽還在忙著清點客廳裏堆積如山的年貨,她抓住我的手不放問那個男人是誰,你怎麼還有一個這麼闊氣能幹的朋友他是做什麼的?他好像對你有意思他一定是在追求你。我沒有回答我媽,而是徑直走回我自己的房間裏。我媽問你哭了,眼睛怎麼通紅,你倆吵架了?我說我沒有,媽我累了你讓我一個人休息一會好嗎。還有他送來的東西你一個都不能動,我會找時間還給人家的。

我媽說找男朋友就得找這樣能夠為你付出的,我剛才還為能有了一台足底按摩機高興呢,可我還沒來得急看懂說明書東西就沒了。再看看你那個苗爭,他怎麼不往我家裏送東西,你倆是不是並不互相喜歡對方?是你過去不要了薑大凱,可是現在人家能主動來上門找你,你還不理人家就是你的不對了。

我媽的話讓我感到委屈,我再也無法隱藏我內心的感情,躺在床上突然就哭了出來。我說媽你知道了他是薑大凱,可是你卻並不知道我之前和你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不是我拋棄了他,而是他拋棄了我。

我媽立刻就愣住了,說:“媽對不起你,我不知道你在外麵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的愛情還是你自己做主吧,我隻是為了讓你的生活好一點才說錯了話。你不是說苗爭過年會來我家嗎,你打電話問問他什麼時候到,我也好準備一下。我一定會給足我女兒這個麵子的。”

我因為在一天的時間裏遇到了二次打擊而變得精神崩潰,我打電話給苗爭問你在哪?他說我在家,你還好吧?我說我不好,你什麼時候來我家看看,你不來我根本就在我爸媽的麵前一點麵子都沒有,我告訴他們了你是我的男朋友可是你卻連過年都不到我家來看看,你說你真的是我的男朋友嗎?我的語速從開頭慢到後來快,無論是誰聽了都會猜得到在我的身上發生過匪夷所思的事。苗爭說你別著急,我盡快趕到,我初五晚上就到呼和浩特市我一定會讓你父母知道你有我這個男朋友你並不吃虧。

可最終苗爭他還是沒有來,就在他初五那天準備登上飛機的時候他接到了公司老總打給他的電話,說北京這邊有一個大客戶要進行會議室內部的整體設計,我在電話裏和你說不清楚你還是最好飛回北京,再說你的假期也沒兩天了你還是趕快回來吧。

我一個人坐火車從內蒙古呼和浩特回北京那個晚上是巧合又或是他的特意安排,我在候車室裏竟然看到了準備和我坐同一趟火車的薑大凱。我自認為我和他的姻緣不會剪不斷理還亂,我思前想後隻能是想到是我媽暴露了我的行蹤,雖然隻是一次毫無意義的登門拜訪但卻也能從我媽那裏知道了我是初七晚上的火車回北京的消息。我特意晚走了一天是為了躲開春運的高峰,但卻沒有想到我躲開了那麼多的人卻還是沒能躲得了他。

我跑到售票大廳準備改簽,女售票員用冷漠的話語和我說明天沒票。我說那後天呢,她說後天隻有硬座,你到底要不要?我說硬座也行,請給我改簽到明天。我把票遞給了她,可是她看著電腦卻突然又和我說你早幹嘛了,現在才來改簽,這會票連硬座的也沒了。

我已經不能再等大後天的火車了,我本來是要明天一到了公司就得準備與思卓和瑞恩兩家公司一同召開的項目推進會的發言材料,然後第二天準時坐在會議室參加這個項目的推進會。我腦海裏突然閃過薑大凱幸災樂禍的笑,是老天在這個時候弄錯了照顧的對象,結果把強者變成了弱者,我無能為力,隻能是上了今天這趟開往北京的火車,我想就算是他知道我坐的是這趟火車但也不知道我在哪個車廂又幾號臥鋪,隻要眼不見我心就不會煩。

我走出北京北站攔下一輛出租車就開始往公司趕,自從我今早七點手機開機後李老板就沒完沒了地打給我電話,告訴我說務必九點之前到了公司,項目推進會提前改成今天,思卓和瑞恩的公司代表今天都會來,我們三方要一起召開第一次樂途網的項目推進會。你在車裏趕快把材料準備一下。

我並沒有因為在火車上近12個小時的顛簸而筋疲力盡,我反而是拿著電話不隻是用嘴來回答,肢體語言也跟著加了進來。我說李總你放心,我9點之前準時到了公司,我現在就坐在出租車裏再過半小時就能到。我看見手機裏又進來了一個電話就趕快掛斷了電話,電話是苗爭打來的。他說你到了沒?我說嗯,我到了,我急著去公司開會有什麼事晚上再說吧。他說那好你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我讓司機快點開車,他卻突然問我小姐你是幹什麼的,怎麼有人在後麵跟蹤你?我說跟蹤我,不可能。我回過頭去看果然是看到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不緊不慢地跟在了我的後麵。我說他跟多久了,司機說你上了我的車以後他就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麵。我說可能隻是順路吧,這種巧合我也遇到過。

我下了出租車就看到那輛黑色的奧迪車也停在了對麵的寫字樓門口,司機先出來,然後給坐在後麵的人打開車門,我看到從裏麵走出來一個人,他竟然是薑大凱。雖然這麼遠的距離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可是他那身出現在了我的家裏的行頭還是讓我一眼就認出了他。

我剛才坐在了出租車裏就開始為一會召開的項目推進會準備發言材料,等我終於是坐在了我的工位上,隻是伏案用了十分鍾的時間就寫好了彙報材料並斟酌我寫下的每一個字,項目推進會正式進行該我發言的時候我口若懸河,把李老板交待給我的那些內容全都脫口而出沒留下一點的破綻。另外兩個公司的項目負責人也先後上台做了他們的報告,在這次項目推進會上,三家公司確定了網站的最終上線時間是六月一日,並對最近一個月的工作內容進行了細化分解,主要內容還是網站編程和測試。做為第一個終端用戶的我,李老板對我的期望很大,他說你可一定要嚴把質量關,對每一個功能模塊都要進行細致的測試檢查,然後每周形成一個反饋報告,我審核通過後你就可以發給思卓公司讓他們進行修改。我點頭答應,說:“李總我們可以成立一個項目小組,這樣更能分工明確。”李老板說:“這個可以有,一會我會宣布項目推進小組的成員組成,你先別急。”當李老板宣布完我是測試組的副組長後,我問李默然呢,怎麼沒有他?李老板說:“這回小組成員裏沒有他,我有別的工作安排給他。我把這麼重要的任務都交給了你,你可不能辜負了我的希望。”

我突然感覺這對李默然不公平,網站的工作對於公司裏的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在這之前他也一直都在做網站方麵的工作,可是突然說不用就不用了也確實讓我感到不可思議。

晚上我在家裏用筆記本電腦寫這周的測試方案,剛才坐地鐵時小艾打電話給我讓我傳她一份策劃材料就敢忙上了qq準備把文件發給她。我的qq號一直都是直接登錄的,但是因為我最近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都沒有用我的筆記本電腦上網,所以qq提示賬號過期讓我從新輸入,我按下了我的qq號碼的第一位數字1卻在彈出的備選號碼裏並不是隻有我的那一個qq號碼,同樣彈出來的還有薑大凱的同樣以1開頭的qq號碼。我已經不記得了他最後一次用我的筆記本電腦是在什麼時候又何種場合,這台筆記本電腦是我在大三的時候花了四千多塊買的,麵對眼花撩換的筆記本電腦市場薑大凱給我選了這台華碩的筆記本電腦,說它外型小巧,紅色外殼光鮮豔麗,你除了可以用來學習之外,上網和玩遊戲也同樣是當時主流配置。

我突然想起大三那年在我們係的大學自習室裏他用電腦給我講一道計算機二級c語言的編程題的情景。我當時雖然是把精神高度集中不敢溜號,可我還是對他講給我的那道有關素數求和的編程題弄得暈頭轉向。我說:“你幹脆殺了我吧,計算機本來就是幫人計算的,可我怎麼還得教計算機學習啊。我不考了。”他說:“那我們先喝點東西,我帶了純牛奶你喝完了智商一定會大步提高。”我現在手邊就有他當時買給我喝的那種一模一樣的盒裝牛奶,可是現在的我卻不感再碰,好像它的上麵已滿是荊棘。

我回到北京以後一連三天的時間都沒有聯係苗爭,他也沒有主動聯係我,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天我在公司給網站做第一次測試,測試內容是關於用戶注冊的功能模塊。我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此時響了起來,給我打電話的人正是苗爭。他說你回來了?我說笑話,我不回來還在老家過十五嗎?他說對不起我最近太忙沒顧得上聯係你,我們晚上吃個飯吧。李老板讓我在三點之間就得把測試報告發給他,所以我今天連中午飯都沒有吃導致了我現在的饑餓難耐,但我還是說我也忙,飯還是不吃的好。“那你幾點下班,我開車過去接你送你回家。”我說:“那得看我工作的完成情況,到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吧。”

我沒等他回複就掛斷了電話,我過去都是聽完他說再見以後才掛斷了電話可這回我卻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我除了是真的很忙外還有就是我不能接受他說好了過年去我家但卻沒有去的事實。他客觀理由充分可是我主觀上卻接受不了,我都把這件事告訴了我媽,而且還聽到了她說要熱情接待,可是他卻因為工作上的事連和我商量的機會都沒有,自己一個人決定說不來就不來。回北京的那天我把一隻腳踏出了家門,我媽追著問我你真的認為他是你要嫁給的人了嗎,可是我怎麼感覺他好像並不在意你。我媽的話讓我無法直視,他確實是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而把自己的利益看得尤為重要,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了,俗話說事不過三,上回在小艾的婚禮上就發生過同樣的事,我開始感覺有些害怕了。

我在3點之前按時把思卓公司發給我的那個注冊功能模塊程序測試完,然後又把我寫的測試報告發給李老板準備讓他審核簽字,他看完了我寫測試報告就簽字通過,說你可以把這份測試報告用傳真發給思卓公司軟件開發部的經理宋軍勇了。

我突然感覺辦公室裏的氛圍自從我從老家過年回來以後變得和諧安靜,我起身伸了一個勁道實足的懶腰,呼吸到的是含氧量極高的上層空氣。如果我身高達三米,就憑我剛才伸展的那個懶腰足可以頂破我頭頂上的天花板與樓上的那家保險公司來一次私通。我思來想去以為辦公室噴了某種有著神奇功效化學香水或是換了某種鮮花才使得屋裏的空氣變得思維愉悅,可這些都是我的假想,那就是因為人的原因,這也確實是真正的原因,我突然發現李牡丹自從過完年後一直都沒有來上過班,辦公室裏沒有了一個與我勢均力敵對著幹的女人,我感覺到的是可以自由的繁衍生息再無天敵。

我六點三分從公司裏出來,已經是沒有了一個人,我突然想起苗爭讓我下了班打電話給他說接我回家。我說:“我下班了,你現在過來嗎?”他說:“這會可能不行,剛才我們老板又讓我把今天給他的設計稿件進行修改,所以我們還是改天見吧。”

苗爭的話突然讓我瞬間小宇宙暴發,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怒氣,好像這個時候不發泄就很有可能讓自己自燃。我說苗爭我在你心裏到底有著怎樣的一個地位,我就這麼讓你不待見我嗎?在小艾的婚禮上你不管我讓我一個人回去,我過年回家你也說會去可最終卻還是沒有來,我好不容易回北京了主動打電話給你成全了你的邀請,可你卻突然又說你沒時間了,你要是想傷害我能不能也來點狠的直接讓我皮開肉綻,而不是這麼矯情。

我以為他會向我道歉,然後扔下手裏的工作開車過來接我,可是我聽到的卻是他說小艾你有時候真讓我感覺我很不了解你,我沒時間再和你討論下去了,我忙完了會給你打電話的。”

我一個人鑽進了電梯裏按下一樓的按鈕等著電梯門再次開起,我出了寫字樓看見門口的那家李先生牛肉拉麵還在營業就走了進去給自己買了一碗牛肉拉麵。服務員認出了我是誰,說:“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不在這工作了呢,最近去哪裏了?”我說:“我一直都在啊,我這段時間沒來你家飯店吃麵是因為我工作太忙。”自從小艾有了男朋友以後中午就不再和我一起出來吃飯,而我也是每天中午都等著苗爭給我送來他從家裏帶來的盒飯然後坐在他的車裏一起吃飯。我身邊的朋友因為談婚論嫁而一個個地減少,可卻也因為他的出現讓我哪怕是一個朋友都沒有了也不會感覺到孤單。此時的我還會想起他上次陪我來這家牛肉麵館吃飯的那一回,他說要請我吃一頓大餐可我卻還是帶他去了這家即經濟又美味的牛肉拉麵館,有時候吃飯並不是為了追求富貴才感覺好吃,而是因為它確實是和你胃口所以才會留戀往返,雖然隻是一碗再普通不過的拉麵,可是那天我們倆個人坐在了飯店裏還是待了一個小時的時間。飯店裏從始至終都在播放張靚穎唱的《如是這就是愛情》,結果我們走出了飯店的時候我就拉著他的手邊走邊唱《如果這就是愛情》,從走出飯店一直唱到進了地鐵口距離差不多有一百米,他唱得比我好聽,句句都在調上,而我向來就是五音不全,雖然對流行歌曲欣賞可是唱功說實話真的不敢恭維。

苗爭再約我出來吃飯已經是兩天後,當時我正在辦公室裏和同事們聊李老板剛剛通知我們房山區一新開盤樓盤有團購大家可以報名的事,李老板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說通了張處長才讓我們也能跟著他們一起團購買房,價格是每平米一萬塊,全都是小戶型,首付30%。說實話這個價格在同一個地段相當的便宜,可是我銀行卡裏滿打滿算存款還不到五萬,小艾給我出注意,說趕快把這個消息告訴給苗爭讓他報名,你要嫁給他也得讓他給你先買套房子。

苗爭開口第一句話和說的是我最近確實很忙,你應該理解我。我說我們分手吧,我感覺我們不合適。我在來的路上就在考慮我和他還有沒有再相處下去的可能,我要的是即刻的婚姻愛情,而不是花大把的時間去改造一個男人。他應該是天生就為我準備的,像一個紐扣,咬合得天衣無縫。

苗爭肯定沒有想到我今天和他的談話一張口就提出分手,他頂多會想到我生氣罵他幾句但分手這個詞真沒有必要。他說我知道錯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說苗爭我給過你機會,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如果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戀愛了一年以上的情侶也許你之前對我的冷淡我還可以原諒,可是我們才相處還不到半年的時間你就這樣讓我難過,說實話我真不知道等我們結婚了以後你能不能突然不要我。

我回到了家裏就把手機關掉,不敢再聽到任何的人類語言。我脫掉衣服躺在了床上想讓自已能趕快睡著,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不胡思亂想,也不會因為心裏難受就哭得死去活來。

他後來和我說我們先別急著分手,都冷靜一下等過一段時間再互相聯係讓我感覺還可以接受。我說如果你能遇見更好的也別錯過了機會,我們都不小了眼看著就要三十而立了,我可不想因為我讓你錯過了找到真愛的機會。

那天李老板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和我說對麵寫字樓裏有一家公司要報名參加我們公司的旅行團,你過去和人家溝通一下問問人家具體想參加什麼樣的旅遊,我們好對號入座。我用手機記下李老板說的那家公司的具體地址然後就第一時間去了他說的那家對麵寫字樓裏的一家公司。我鑽進電梯一直坐到了二十層,然後找到李老板和我說的那家公司的門牌號,竟然發現這家公司就是薑大凱所在的那家飛機製造公司。我站在了那家公司的門口不寒而栗,好像我去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人肉叉燒包店。我打電話給李老板說李總你還是換別人去吧,這家公司我不能去。他說你怎麼就不能去了,人家可是點名道姓讓你去給人家做介紹的,那人還說是你大學同學,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買賣,你今天要是不去就別在我這幹了。

時間在一點一點地因為我的猶豫不決而流失讓我感覺心痛,我心想不久前我已經和薑大凱表明了身份說我不會再和他交往下去就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敲開了那家公司的大門,這家公司的前台女秘書是我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漂亮的一個,有著古典的氣質而絕非靠大胸美臀和長腿而名揚天下,她麵帶微笑說你好女士,請問你找誰?我說我是春輝旅遊公司的業務員,是你們公司讓我來介紹旅遊業務的。前台小姐說你是張女士吧,你好,我們老總已經和我說過了,你先在會客室裏坐會我這就去請示我們薑總。

我心跳加速,房間裏明明是開了中央空調可我還是感覺手心冒汗弄錯了現在的時令。五分鍾後,那個前台女秘書先走了進來,緊接著我就看見薑大凱也走了進來。我以為他的開場白會勾起我們的過往,可他卻在我和他的整個談話過程中都沒說一句我們之間的私事,而是把所有內容都說到了旅遊上,這回的談話絕對是正式規範的商業談判。我向他介紹了我們公司所有的旅遊項目讓他參考,他對我說下個月那個西藏遊很感興趣。我說這個項目是我們公司最近才開發的,價格是每人4900塊,二十人以上才能發團。他說我們可以去二十人,如果可以請盡快發團。

當李老板聽說對方答應要報一個二十人的西藏旅遊團就握住我的手不放,說同學情值千金,北京的旅遊公司那麼多,他所在的寫字樓裏就有一家和我們競爭激烈的旅遊公司,可最終他還是選擇在我們家報團看來你和他的關係不一般。

我剛才從薑大凱的公司走出來的時候他一直把我送到了電梯口,我當時想的就是趕快能逃出他的視線之內,哪怕是我站在了寫字樓的外麵而他卻在高高的20層通過玻璃窗看著我都會讓我感到是對我的人格侮辱。他求我晚上能夠和他一起吃個飯,然後就按住了電梯的按鈕不再讓電梯關閉。我站在電梯裏把雙手放在胸前,懷裏麵夾著的是李老板讓我帶過來的我們公司去往世界各地的旅遊項目單。我說你趕緊讓我下去,如果你亂來我馬上就報警。他說小雪你能不能聽我和你解釋……。我說沒什麼好解釋的,如果你想對我解釋早上三年前就對我解釋了。

我當時真的是舉起手機準備報警,我的動作也確實把他嚇到了,我看見電梯的門不再大敞著把我和他連接在了一個空間裏,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我終於是感覺自己可以自由暢快地呼吸了。

我趕忙從李老板的手裏抽出我的手,說:“李總,你還有別的事嗎,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一天到晚忙得不得了。”李總說小雪你放心,等網站正式上了線我一定會向趙總和周總給你升職加薪,你的能力是公司同仁有目共睹的,電子商務部經理的位置我會考慮讓你當。

我因為長期坐在辦公室裏工作結果就患上了嚴重的肩周炎,我起身讓自己做了一個伸展運動,然後又用兩隻手分別給我的肩膀按摩,這種療傷方法簡稱以痛治痛,我隻有是把力量用到了最大才能抵消了我肩膀上的痛苦。我們當白領的,表白上風光,可是因為不經常鍛煉也導致了一身的病症,今年公司舉行集體體檢全公司23個人一共查出來17個脂肪肝、2個膽囊息肉、3個前列腺大和5個子宮肌瘤,每一個人的體檢單上都有不正常的項目。站在前台剛掛了電話的馬蘭花此時和我相視一笑,然後從抽屜裏拿出一盒貼膏藥走了過來說小雪,你是不是肩周炎又犯了,我觀察你好幾天總是看見你揉肩,這是我剛買給我媽的藥你先用,這病痛起來可真要命。

我平常和馬蘭花並沒有太多的交流,她今天突然的舉動讓我感動了半天。其實在這家公司裏我除了小艾,和其他的人都很少交流,我像是一個獨行俠在公司裏孤軍奮戰,我從來都不相信在一個公司裏隻是為了個人利益而走到了一起的同事們會有真正的友誼,可是我今天終於知道我錯了,其實我們隻是很忙,忙於生活,忙於家庭,最終才丟失掉了內心裏對別人的關懷。

我說那阿姨怎麼辦?馬蘭花說沒事,我下班了班再去藥店給她買,這藥確實管用,我們公司樓下的藥店就有賣,你下了班也最好去買幾盒備上。

周日那天,我坐在國貿的那家85度c咖啡店,手裏拿著這次公司舉辦團購房的宣傳單準備讓厲娜幫我挑個戶型,我雖然手裏沒有那麼的多錢,連首付的一半都不夠,可是我東拚西湊勉強可以夠了首付的錢。我準備把我爸和我媽接過來住,再有一年他們倆個人就集體退休,而這回團購的房子也是一年半以後再能夠入住。厲娜今天打扮怪異,頭上戴了一頂有沿帽子,黑色口罩和蛤蟆眼鏡遮去了她大半張的臉。我說你能不能把眼鏡先摘了,又不是走在大街上,幹嘛打扮得跟一流出了豔照怕狗仔隊偷拍的電影明星一樣。

我昨天晚上打電話約厲娜出來,可是她在電話裏說什麼都不願意,我實在是沒辦法了就騙她說你要是不出來見我,你以後就沒機會再見到我了她這才勉強同意了我的請求。

等厲娜終於是被我說服把眼鏡摘了下來我才看見她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淤青,我說怎麼了和人打架了,誰打你了?厲娜這時突然哭了出來讓我看了心碎,這種視覺和聽覺上的雙重衝擊是我在和厲娜的交往過程中從來都沒有體會得到的。我說雷占東打你了?她依然不說話。我說這個王八蛋他憑什麼打你啊,我現在就去找他算賬。

我站起身卻被厲娜死死地拉住,說:“你別去,我不想失去他。真的。”“那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打你。”“他在外麵有人了。”“什麼!”我表情驚愕,曾經那個一臉紳士風度的雷占東竟然也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我說那你就打算這麼忍著了。厲娜說:“他昨天已經答應我不會在外麵亂搞了,我要是和他離婚你說我能有什麼好處,我還不是要一個人過,我有小寶,我不能讓她生活在一個缺少父愛的家庭裏。”

厲娜說別隻說我,你呢,和苗爭相處的怎麼樣了?我說我們分手了。厲娜大驚,說分手了,為什麼?我說其實也不算是分手,是我先提出來的分手,可是他說我們倆個先別急著說分手,都各自先冷靜一段時間,等把手裏的工作忙完了,半個月後再互相打電話聯係。厲娜說那你們還是出問題了,張小雪你可不能再任性了,愛情不是讓你改變一個人,而是你能夠包容一個人。

我一回到了家就接到一個400開頭的電話,我以為是對方打錯了電話就問你誰啊?她說你是張小雪女士嗎?我說我是啊,你誰啊?她說我是珍愛網的32號紅娘,我看到你是我們網站的注冊會員,我們在這個周末有一場大型的相親會,希望你能夠到時參加。

我確實是在珍愛網注冊過會員,但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因為時間太久我現在都不記得了我的賬號和密碼。我說我知道了謝謝你。如果有時間我一定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