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個俗人，俗不可耐。我在心裏這樣罵他。不過，到底心裏有了石頭落地的輕鬆。粗心的男人對於敏感的女人其實是一種福氣。有時，我想如果真的兩人都是那麼多愁善感，不知會引發多少創傷。一點點的痛都要誇張地叫喚，恨不得放到無窮，其實是自私的行為，不過是想引起對方的關注和同情。這樣的脆弱可能隻適用於戀愛，適用於調情，適用於為賦新詞強說愁。
耀祖來了，我便主動地投懷送抱。即使母親在身邊，我也沒了顧及。耀祖在我家裏從未受過這樣的禮遇，所以，他也隻管開心地喝我給他沏的龍井茶，享受大老爺們的優雅。母親也為我們小倆口的親密由衷地高興。她進進出出地做菜端菜，把個小餐廳弄得香氣四溢。她還說，我舅已經為我們籌辦了一些結婚的東西，隻等“五·一”過後就回國。
我對母親說：“您是巴望我出嫁，好早點去溫哥華吧！”她裝聾作啞，臉一紅，就回廚房去了。我給耀祖的杯子滿上茅苔酒，然後坐到他身邊，解釋說，我母親一直想去溫哥華看我表哥。她總說我表哥可憐，早早地死了娘，又放心不下我，所以給我舅承諾，等我一出嫁就出國去。耀祖也讚成。他說，等我們將來日子寬裕了，也可以出國去走走親戚。現在時興孩子出國留學鍍金，我們的小寶貝將來也是要出國的。
我當即表示反對。我說其實我是對當下出國留學熱持異議的。公費留學，倒是正途。人的見識和學養好像金字塔，一級一級地走上去，塔頂在俯瞰國際的交彙點上。可據我所知，現在很多留學生是因為在國內考不上一流的大學，又仗著家裏有萬貫家財，於是留學海外。不論什麼水貨大學溜達幾年，回到國內，至少混了一張洋文憑。好比給黃泥巴鍍金，外麵金碧輝煌，裏麵卻仍是稀泥巴。無非是有錢有勢的家長給自己和孩子找個臉麵。所以，原來還有人稀罕海歸，現在，我看未必。
耀祖連聲讚同。他說，他們單位也有過兩三個“海歸”，初來乍到仗著自己喝了幾年洋墨水，就漫天要價，又是房子，又是車的，後來，一經試用，便見出軟肋。他們連起碼的會議通知都不會寫。於是，一氣之下全解了聘。
我母親於是隨聲附和：“我的外孫子將來一定是公費留學，哪會自己白花錢鍍什麼金！”
我要耀祖第二天中午陪我去一趟出版社倉庫，把一千冊書送到向鐵柱單位裏去。他滿口答應了。我於是也拿起酒杯為我們即將到來的好日子幹杯。這酒是我父親的遺物，在我母親的床下有三箱沒有開封的茅苔，還有五糧液、xo等等，這些酒當時是應該被檢察院的人全搜走的。可他們環視家裏，也沒什麼豪華的家當，又見隻有了我母親一人一副孤苦無助的樣子，於是，手下留情。我母親一直舍不得動用這些酒。她想我父親的時候，就打開一瓶，卻隻是聞聞酒香，並不曾喝一口。後來，她索性把那瓶酒放到香案上，點香的時候，開一下瓶子，說：“伯能，你來喝酒吧！想喝多少隨你，我不管你了！”所以，這瓶酒十年後，揮發了一半，全被空氣喝走了。
他真是個俗人，俗不可耐。我在心裏這樣罵他。不過，到底心裏有了石頭落地的輕鬆。粗心的男人對於敏感的女人其實是一種福氣。有時，我想如果真的兩人都是那麼多愁善感，不知會引發多少創傷。一點點的痛都要誇張地叫喚，恨不得放到無窮，其實是自私的行為，不過是想引起對方的關注和同情。這樣的脆弱可能隻適用於戀愛，適用於調情，適用於為賦新詞強說愁。
耀祖來了，我便主動地投懷送抱。即使母親在身邊，我也沒了顧及。耀祖在我家裏從未受過這樣的禮遇，所以，他也隻管開心地喝我給他沏的龍井茶，享受大老爺們的優雅。母親也為我們小倆口的親密由衷地高興。她進進出出地做菜端菜，把個小餐廳弄得香氣四溢。她還說，我舅已經為我們籌辦了一些結婚的東西，隻等“五·一”過後就回國。
我對母親說：“您是巴望我出嫁，好早點去溫哥華吧！”她裝聾作啞，臉一紅，就回廚房去了。我給耀祖的杯子滿上茅苔酒，然後坐到他身邊，解釋說，我母親一直想去溫哥華看我表哥。她總說我表哥可憐，早早地死了娘，又放心不下我，所以給我舅承諾，等我一出嫁就出國去。耀祖也讚成。他說，等我們將來日子寬裕了，也可以出國去走走親戚。現在時興孩子出國留學鍍金，我們的小寶貝將來也是要出國的。
我當即表示反對。我說其實我是對當下出國留學熱持異議的。公費留學，倒是正途。人的見識和學養好像金字塔，一級一級地走上去，塔頂在俯瞰國際的交彙點上。可據我所知，現在很多留學生是因為在國內考不上一流的大學，又仗著家裏有萬貫家財，於是留學海外。不論什麼水貨大學溜達幾年，回到國內，至少混了一張洋文憑。好比給黃泥巴鍍金，外麵金碧輝煌，裏麵卻仍是稀泥巴。無非是有錢有勢的家長給自己和孩子找個臉麵。所以，原來還有人稀罕海歸，現在，我看未必。
耀祖連聲讚同。他說，他們單位也有過兩三個“海歸”，初來乍到仗著自己喝了幾年洋墨水，就漫天要價，又是房子，又是車的，後來，一經試用，便見出軟肋。他們連起碼的會議通知都不會寫。於是，一氣之下全解了聘。
我母親於是隨聲附和：“我的外孫子將來一定是公費留學，哪會自己白花錢鍍什麼金！”
我要耀祖第二天中午陪我去一趟出版社倉庫，把一千冊書送到向鐵柱單位裏去。他滿口答應了。我於是也拿起酒杯為我們即將到來的好日子幹杯。這酒是我父親的遺物，在我母親的床下有三箱沒有開封的茅苔，還有五糧液、xo等等，這些酒當時是應該被檢察院的人全搜走的。可他們環視家裏，也沒什麼豪華的家當，又見隻有了我母親一人一副孤苦無助的樣子，於是，手下留情。我母親一直舍不得動用這些酒。她想我父親的時候，就打開一瓶，卻隻是聞聞酒香，並不曾喝一口。後來，她索性把那瓶酒放到香案上，點香的時候，開一下瓶子，說：“伯能，你來喝酒吧！想喝多少隨你，我不管你了！”所以，這瓶酒十年後，揮發了一半，全被空氣喝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