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小時後,遷移引起的騷動平息了,石蛾開始為自己重新製作一個匣子。它用爪子收集了一束植物側根,然後橫在上麵定居下來。它的臀部像波浪一樣起伏波動,或多或少地對側根進行調整。它製成了一根不結實、不可靠的懸吊腰帶,一張有多個栓係點的狹窄吊床。因為石蛾不吃構成吊床的細枝,而且細枝逐漸和根的粗帶一同延伸。這樣,不用費什麼力氣,支撐基礎就被天然纜繩適當地固定起來。幾根絲線不經意地分布,使這一堆搖搖晃晃的東西更加牢固。
現在開始修建工程。它在懸吊腰帶的支撐下伸張身體,並向前伸出中間的爪子,中間的爪子比其他爪子長,是用於遠距離捕捉物體的抓鉤。石蛾遇到一截植物側根,將其固定,然後爬到高於抓住的部位的地方,好像在測量需要剪掉的截斷,然後用大顎這把好剪刀剪斷了這根線。
一次短暫的後退馬上把石蛾帶回吊床的高度。被剪掉的那一截段在石蛾胸前,被石蛾的一對前爪支撐,這對前爪不停翻轉、揮舞、放下、再舉起這個截段,似乎在尋找最佳位置。這對前爪是值得讚賞的、靈巧的手臂,它們比其他的爪子都短,它們能夠與原始器官——大顎和吐絲器迅速接觸。它們精細的末端關節是個可活動的鉤形指頭,就像我們的手一樣。這是它們用於勞動的爪子。第二對爪子很長,用於抓取遠距離的材料;當工人測量截段並用剪刀剪斷時,這對爪子把工人緊緊固定住。最後是長度適中的後爪,當其他爪子工作時,它提供一個支撐。
如剛才所說,石蛾把剛才剪斷的截段橫放在胸前,在懸掛的吊床上微微後退,直到吐絲器和植物側根提供的支撐物齊平為止。它突然擺弄那個剪斷的截段,尋找截段的中部,好讓截段兩端從兩邊同樣延伸。它選定地方後,吐絲器立刻開始工作,前爪使這個截段一動不動地保持在橫向位置上。黏結工作是用少許絲在細枝中部,在石蛾的頭部從左右兩邊能夠最大限度地彎曲的範圍內進行。
其他細枝也被用同樣的方法隔著一段距離抓住、剪斷並定位,毫不延遲。隨著周圍的樹木逐漸變得光禿禿,材料的收集便在更遠處進行。石蛾將身體進一步從支撐點向外延伸,這時支撐點上隻剩下最後幾個體節。這個懸掛著的脊梁翻轉、搖動的體操動作真是奇特,此時石蛾的抓鉤正在向各個地方探測,尋找一根線。
最後得到了一個用白色短繩結成的匣子。這個產品不結實,也不勻稱整齊。盡管如此,根據建築者的建築方法,我看得出來,如果材料適合,這座建築也不乏優點。石蛾在剪斷那些截段時,大小尺寸估算得正好;所有的截段長度差不多;並且始終橫向朝著匣子的邊緣;石蛾都是用中爪固定它們的。
事情還沒有結束:工作方式往往有利於總的協作。當磚匠修築工廠煙囪的狹窄通道時,他置身於塔架中心,建立新的磚石層時他不停自轉。石蛾也是如此。它在匣子裏轉動身體,無拘無束,沒有阻礙,隨心所欲地采取任何姿勢,以使吐絲器正對著要加固的部位。它的頸部既不向左、也不向右彎曲,也不會朝後仰。它總是在前麵,在它的工具所能及的範圍內,在能夠固定截段的那個合適的地方。當截段黏結完畢,石蛾便稍微向旁邊轉身,轉身的長度和之前的黏結長度相等,它幾乎是在同樣的範圍內固定下一個截段,這個範圍的大小取決於腦袋能夠擺動的最大限度。
從各種各樣的條件中應該產生出一座整齊規則的建築,建築的開口是個勻稱的多邊形。用小段植物側根構成的匣子怎麼會這麼雜亂無章?怎麼裝配得如此笨拙?原因是這樣的:工人是有能力的,但這材料不適合這項正規工程。植物側根有粗有細;有大有小;有直有彎;有單一的有分叉的。把這些不勻稱的截段裝配得整整齊齊是不可能的,而且石蛾對套罩並不是非常重視,這隻是一項臨時工程,隻是趕緊建造出來遮蔽身體。事情十分緊急:柔軟的絲狀物被大顎剪斷,收集起來比藤柳更快,裝配起來也更容易,因為編織藤柳需要耐心地使用鋸子。不規範的套罩是用無數根纜繩支撐著的,最終成了基礎,在上麵很快升起牢固的、永久性的建築。很快,最初的工程建築會毀壞消失,而新的工程建築——一個永久性的建築會一直保持到主人離去為止。
飼養在杯子裏的昆蟲向我展示了另一種建造初始住宅的方法。這次,石蛾把長滿葉子的眼子菜的莖梗和一小捆幹燥的細枝當作材料。它暫時住在葉子上,它的大顎把葉子橫向一剪為二,沒有受到損壞的部分作為拴係的帶子,向初始階段提供必要的穩定性。
在一片鄰近的葉子上,整整一個截段被剪掉了,這個截段有尖角而寬大。材料很豐富,無需節約。用絲黏結的方式把截段固定在沒有完全脫離的部分。通過三四次同樣的操作,石蛾被一個圓錐形囊袋包圍,這隻囊袋口形成一個寬大、尖的、不規則的垂花飾。大剪刀的工作繼續進行,新剪下來的截段一個接一個固定在囊袋口的內部,距離邊沿不遠,以使囊袋伸長收縮,最後終於用一種輕輕飄動的帷幔將這隻昆蟲包裹起來。
石蛾暫時穿上眼子菜的優質絲綢,或穿上水田芥的側根向它提供的棉毛織品後,開始考慮製作一個更加堅固的匣子。現在的匣子作為更堅固的匣子的基礎。但手邊必不可少的材料很少,所以不得不出去尋找獲得。到目前為止,石蛾還沒有這樣做過。為了這個目標,石蛾砍斷了它的纜繩,也就是說,弄斷了固定匣子的植物側根,或者弄斷被切剪了一半的眼子菜的葉子。圓錐形囊袋就在這葉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