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策馬穿越波斯(3 / 3)

我們繼續朝南進發,在一個狹窄的小道上,我們低頭俯瞰,設拉子城(Shiraz)靜靜地躺在平原之上,真叫人過目難忘。人稱這條山道為“唐易阿拉阿克巴”(Tang-i-Allah Akbar),因為波斯人第一次來到此地,遠眺設拉子城,不禁驚呼道:“阿拉阿克巴!”意思是“偉大的真主”。

設拉子以四寶聞名:美酒、靚女、良曲和豔玫瑰。看著那山腰成熟的葡萄,聞著那漫山遍野的濃鬱花香,傑出詩人的墓地上也長出了青蔥的柏樹。最有名的是波斯兩位大詩人的陵墓,一位是《玫瑰花園》的作者薩迪(Sadi),一位是寫《詩集》的哈斐茲(Hafiz),後者為自己寫了墓誌銘:“我親愛的人兒,來看我時記得帶上好酒、唱起歌謠,也許聽了你歡快的歌聲和美妙的旋律,我就會從沉睡中蘇醒,起死回生。”帖木爾(Tamerlane)景仰哈斐茲的詩歌,有一次外出征戰,還去設拉子拜訪了這位詩人。

托缽僧分有多個等級,每個級別的頭領稱為“比爾”,他們各有各的習俗和規矩。有些會喊:“阿拉轟!”(真主啊!)另有一些喊:“亞乎亞哈克!”(他就是公平,他就是真理!)還有其他修煉較為嚴格的,會用鐵鏈子抽打自己的肩膀,但幾乎所有的托缽僧都有一個共同點:一隻手拄根拐杖,另一隻手托著半個椰子殼,用來乞討施舍。

1863年,一個名叫費格貴蘭(Fagergren)的瑞典藥劑師來到設拉子定居,在這“玫瑰與詩人之城”住了30年。他死後就埋在當地基督教會的墓園裏。有一天,一個托缽僧來敲門,費格貴蘭開了門,丟了一個銅板給這乞丐。不料那托缽僧不屑地跟他說,他可不是來乞討的,而是要讓瑞典來的異教徒皈依伊斯蘭教。費格貴蘭提了個要求:“你先給我展示展示你的神力。”托缽僧答道:“可以,我能用你所能想到的任何語言與你交流。”費格貴蘭就用自己的母語說道:“那好吧,說點瑞典語看看。”那托缽僧提高嗓門,用標準無誤的瑞典語朗誦了幾段瑞典詩人泰尼爾(Tegner)的史詩《弗瑞提歐夫傳》(Frithiof''s Saga)。聽得費格貴蘭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時托缽僧覺得已經耗了太長時間,就除去了喬裝,現出他的真實身份,原來他是布達佩斯(Buda-pest)大學的東方語言學教授凡貝利(Arminius Vambery),此人後來聞名四海。

我完全沒有喬裝打扮就來到設拉子,跟一位和藹可親的法國人法爾貴(M.Fargues)一起住了幾天。1866年,他還是個在本國任職的年輕軍官,當時有了6個月的長假,就來設拉子玩上幾天。在1886年我來到這座城市的時候,他還沒有離開,4年後我又在德黑蘭與他相遇,可見他是完完全全地愛上了波斯。

自裏海南下以來,最艱難的路程就數從設拉子到波斯灣這段了。穿越法夕斯坦(Farsistan)山脈的路又陡又驚險,我們在炙熱的亂石堆裏翻山涉穀,還經過了“白馬鞍”、“老婦人”和“女兒道”三條小道。有一回我的馬一腳踩空,沿斜坡滾落下去,好在我及時掙脫了馬鞍,才沒摔下去。

天熱得讓人窒息,山勢逐漸低矮,最後和平坦幹燥的海岸沙地融成一體。有天晚上,我撇開那個上年紀的老馬夫,獨自騎行。這個地區並不安全,常有人伺機打劫,所幸一切平安。天破曉了,我的眼前閃過一道白光,像是劃過一把鋥亮的寶劍。幾個小時後,我騎馬進了布什爾港(Bushire),至此,我用29天完成了900英裏的行程,波斯王的江山我一路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