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講 波提切利之嫵媚(1 / 3)

這時候,人們的心扉正大開著,受著各種情感的刺激,呼吸著新鮮的學術空氣:聽完了柏拉圖學會的淵博精湛的演講,就去聽安東尼的熱烈的說教。他們並不覺得思想上有何衝突,隻是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與求知欲。

此外,整個社會正度著最幸福的歲月。宴會、節慶、跳舞、狂歡,到處是美妙的音樂與歌曲。

這種生活豐富的社會,自然給予藝術以一種新材料,特殊的而又多方麵的材料。人文主義者用古代的目光去觀察自然,這已經是頗為複雜的思想了,而畫家們更用人文主義者的目光去觀照一切。

藝術家一方麵追求理想的美,一方麵又要忠於現實;理想的美,因為他們用人文主義的目光觀照自然,他們的心目中從未忘掉古代;忠於現實,因為自喬托以來,一直努力於形式之完美。

這錯綜變化、氣象萬千的藝術,給予我們以最複雜最細致最輕靈的心底顫動,與十八世紀的格魯克(Gluck)及莫紮特(Mozart)的音樂感覺相仿佛。

波提切利即是這種藝術的最高的代表。

一切偉大的藝術家,往往會予我們以一組形象的聯想。例如米開朗琪羅的痛苦悲壯的人物,倫勃朗(Rembrandt)的深沉幽怨的臉容,華托的綺麗風流的景色,等等,都和作者的名字同時在我們腦海中浮現的。波提切利亦是屬於這一類的畫家。他有獨特的作風與麵貌,他的維納斯,他的聖母與耶穌,在一切維納斯、聖母、耶穌像中占著一個特殊的地位。他的人物特具一副grace(可譯為嫵媚、溫雅、風流、嬌麗、婀娜等義。在神話上亦可譯為“散花天女”。)與神秘的麵貌,即世稱為“波提切利的嫵媚”,至於這嫵媚的秘密,且待以後再行論及。

波氏最著名的作品,首推《春》與《維納斯之誕生》二畫。

《春》這名字,據說是瓦薩裏(Vasari,一五一一—一五七四,意大利畫家、建築家兼博學家,為米開朗琪羅之信徒,著有《名畫家、名雕家、名建築家傳略》)起的,原作是否標著此題,實一疑問:德國史家對於此點,尤表異議,但此非本文所欲涉及,姑置勿論,茲且就原作精神略加研究:

據希臘人的傳說與信仰,自然界中住著無數的神明:農牧之神(Faun,法烏恩),半人半馬神(Satyrus,薩堤羅斯),山林女神(Dryads,德律阿得斯),水澤女神(Naiads,那伊阿得斯)等。拉丁詩人賀拉斯(Horace)曾謂:春天來了,女神們在月光下回旋著跳舞。盧克萊修(Lucretius)亦說:維納斯慢步走著,如皇後般莊嚴,她往過的路上,萬物都萌芽滋長起來。

波提切利的《春》,正是描繪這樣輕靈幽美的一幕。春的女神抱著鮮花前行,輕盈的衣褶中散滿著花朵。她後麵,跟著花神(Flora,佛羅拉)與微風之神(Zephyrus,仄費洛斯)。更遠處,三女神手牽手在跳舞。正中,是一個高貴的女神維納斯。原來維納斯所代表的意義就有兩種:一是美麗和享樂的象征,是拉丁詩人賀拉斯、卡圖盧斯(Catullus)、提布盧斯(Tibullus)等所描寫的維納斯;一是世界上一切生命之源的代表,是盧克萊修詩中的維納斯。波提切利的這個翡冷翠型的女子,當然是代表後一種女神了。至於三女神後麵的那人物,即是雄辯之神(Mercury,墨丘利)在采擷果實。天空還有一個愛神在散放幾支愛箭。

這時候,人們的心扉正大開著,受著各種情感的刺激,呼吸著新鮮的學術空氣:聽完了柏拉圖學會的淵博精湛的演講,就去聽安東尼的熱烈的說教。他們並不覺得思想上有何衝突,隻是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與求知欲。

此外,整個社會正度著最幸福的歲月。宴會、節慶、跳舞、狂歡,到處是美妙的音樂與歌曲。

這種生活豐富的社會,自然給予藝術以一種新材料,特殊的而又多方麵的材料。人文主義者用古代的目光去觀察自然,這已經是頗為複雜的思想了,而畫家們更用人文主義者的目光去觀照一切。

藝術家一方麵追求理想的美,一方麵又要忠於現實;理想的美,因為他們用人文主義的目光觀照自然,他們的心目中從未忘掉古代;忠於現實,因為自喬托以來,一直努力於形式之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