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講 拉斐爾(中)(2 / 3)

在天頂上,屋梁下麵,還有別幅畫代表同一思想的發展。這是在弓形下麵的“神學”“哲學”“詩”“正義”;在壁上的“原始罪惡”“瑪息阿的罪惡”等。

因此,這並非是一組毫無連帶關係的圖,而是根據某幾種主要思想的鋪張,這主要思想便是“基督教義與聖餐禮的高於一切的價值”。由此觀之,這件巨大的裝飾簡直可稱為一首宗教哲學的詩。

拉斐爾的生涯中,毫無足以令人臆想他能夠孕育這麼巨大的一個題材。我在以前已經說過,拉斐爾隻是一個天真的青春享樂者,並沒有達·芬奇與米開朗琪羅般的精神生活。我們可以斷定這題意是由別人感應他的。那時節的教廷內充滿著文藝界的才人俊士,感應一個題材給拉斐爾實在是很可能的事。

可是拉斐爾的功績卻在於把感應得來的外來思想,給它一個形式,使它得以從抽象的理論成為具體的造型美。

至此為止,人們還沒有見過如此重要的作品,就是在翡冷翠,喬托的譬喻畫,和整個十四世紀的模仿喬托者,既沒有這等統一,也沒有這等宏大。米開朗琪羅剛開始他的天頂畫,要五年後才能完成的他的大作。

聖體(即圖中桌上燭台式的東西)在圖的正中,背景是廣大無邊的天,清朗明靜的光。它在祭桌上首先吸引觀眾目光的地位。

全體人物的分布,形成四條水平線,但四條線都傾向著一個中心點——聖體。天線在中部很低,使聖體益形顯著。

天上,耶穌在聖母和施洗約翰中間顯形。使徒們圍繞著。上方,造物主似乎把他的兒子介紹給人類。耶穌腳下,聖靈由白鴿象征著。周圍四個天使捧著微微展開著的四福音書。

地下是宗教史上的偉大。其中有聖安蒲魯阿士、聖奧古斯丁、薩伏那洛拉、但丁、聖葛萊哥阿、聖多馬、弗拉·安吉利科。但要明白地指出這些人物是不可能的亦是不必要的;隻有但丁因了他的桂冠、聖多馬因為他教派的服裝我們可以確實辨認。

天線微微有些彎曲,並不是水平的。無疑地,這是為透視的關係,但這條曲線同時令人感到天地的相接。實在,這是很有意味的枝節。

人物的群像組合全不是偶然的,亦不隻是依據了什麼對稱的條件。其中更有巧妙的結構,如一種節奏一般。

兩旁,在前景的人物都正麵向著觀眾,其次在遠景的人物卻轉向著聖體。上、中、下,三部人物的組合都有這趨向,所以這顯然是作者有意促成的。思想的步伐漸漸逼近主要觀念。它的結果是:在迫近主題——聖體的時候,情緒愈趨愈強烈。

左方,看那老人把一本畫指示給一個披著優美的大氅的美少年。一般人士說這是建築家布拉曼特的肖像。他正麵向著觀眾,但已經微微旋轉頭去,他的姿勢好似在說,真理並不在書中,而在藏著聖體的寶匣裏。在他後麵,一群年輕的人半跪著。我們的目光慢慢地移向祭桌的時候,我們便慢慢地發見人物的姿勢、舉動,愈來愈激動,愈有表情。底上,一位老人在祭桌上麵伸著手,極力證實教義。

右方的人物亦有同樣的節奏。

但如果我們更從小處研究,還可看到構圖中的別種節奏。萊奧納多·達·芬奇在米蘭大寺的《最後之晚餐》一作中,把使徒們分配成三個人的小組,好似高乃依詩中的韻腳一般。這表示思想的寧靜與清明。拉斐爾的節奏卻更多變、更精巧。左方各組的分配是很明顯的。第一景上的一組人物,以布拉曼特的肖像為中心,第二景上是以兩個主教為中心,並且呼應那前景的布拉曼特。前後兩景中的聯絡(亦可說是分界線)是跪在地下的青年。

對方的構圖更為富麗。第一景的教皇和第二景的穿黑色長袍的人物中間的空隙正好是分界處。坐著的主教和教皇形成了第二景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