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國詩歌永恒的主題(1 / 3)

學人進人仁途,成為政府官員之後,就成了專製時代嚴整高效的政治機器上的不能實現自主意誌的冰冷的部件。漢代臣子已經有自稱“牛馬走”的情形,是說自己在皇帝麵前是像牛馬一樣甘心眼役奔走的奴仆。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就說到“太史公,牛馬走。”陸遊<雜興>詩中也有“區區牛馬走,齪齦蟣虱臣”的詩句。專製主義政治製度下的臣子確實必須如牛馬般竭力充役。出使、出征、出守、出巡等等,都是宮吏往往不得不睹上艱險之途出行的緣由。任免調遷之間千裏奔走,也是重要的使役內容之一。

杜甫<乾元中寓居同穀縣作歌七首>中寫道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饑走荒山道。”<別讚上人>詩則感歎:“是身中浮雲,安可限南北''白居易也有“一為趨走吏,塵土不開顏”的詩句。蘇軾則以“天意遣奔進”身行萬裏半天下”,來形容士人奔走江海的艱辛。範成大<發荊州>詩中所謂“千山萬水垂垂老”,幽怨之情顯得尤其哀切。

江淹的<恨賦>也體現了這種對出行極端厭倦的情緒。他寫道:

或有孤臣危涕,孽子墜心;遷客海上,流戍隴陰。此人但聞悲風汩起,泣下沾巾:亦複含酸茹芡,銷落湮沉。

中國古代士人的人生追求,大多如<左傳襄公二十四年>中所說到的:

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此之請不朽。

他們為搏取功名,不得不“含酸茹歎”,“簷曆天下。”即所謂1丈夫四方誌,安可辭固窮“四方男子亊,不敢恨飄零“四方丈夫事,行矣勿谘嗟。”站在考察文化史的基點上分析,應當肯定這種交通活動的積極意義,然而在諸如"丈夫出無萬裏,風雲之會立可乘”這類豪言壯語的字縫之檾仍然透霈出因出行疲困勞瘁而產生的內心深處的哀怨。所謂“丈夫雖有四方誌,客子終悲千裏行”,正是這種心塊的寫照。淸代詩人張問胄<羈旅行>中寫道男兒生不識鄉裏,南船北馬伊胡底。長劍銷磨四海塵,萍蓬不得誇矢。”壯誌被銷磨在行旅風塵之中。

由於以上說到的原因,紀行詩成為中國古代詩歌的一支主流,而表述對萬裏艱險之途的優懼,成為經久不衰的吟唱的主題。初唐詩人盧廂鄰有一首題為<早度分水嶺>的詩作:

丁年遊蜀道,斑鬢向長安。

徒費周王粟,空彈漢吏冠。

馬蹄穿欲盡,貂裘敵轉寒。

層冰橫九折,積石淩七盤。

重溪既下漱,峻蜂亦上幹。

隴頭聞戍鼓,嶺外咽飛漼。

瑟瑟鬆風急,蒼蒼山月。

傳語後來者,斯路誠獨難所謂“斯路誠獨難”,究競是說蜀道之難,還是“費周王粟”,“彈漢吏冠”的仕途之難呢?很可能二者兼而有之。

唐憲宗時,刑部侍郎韓愈上書諫止遺使往鳳翔迎佛骨,得罪了皇帝,因而貶任期州剌史,赴任途中作<左遷至藍關示<侄孫湘>一詩以寄情:

學人進人仁途,成為政府官員之後,就成了專製時代嚴整高效的政治機器上的不能實現自主意誌的冰冷的部件。漢代臣子已經有自稱“牛馬走”的情形,是說自己在皇帝麵前是像牛馬一樣甘心眼役奔走的奴仆。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就說到“太史公,牛馬走。”陸遊<雜興>詩中也有“區區牛馬走,齪齦蟣虱臣”的詩句。專製主義政治製度下的臣子確實必須如牛馬般竭力充役。出使、出征、出守、出巡等等,都是宮吏往往不得不睹上艱險之途出行的緣由。任免調遷之間千裏奔走,也是重要的使役內容之一。

杜甫<乾元中寓居同穀縣作歌七首>中寫道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饑走荒山道。”<別讚上人>詩則感歎:“是身中浮雲,安可限南北''白居易也有“一為趨走吏,塵土不開顏”的詩句。蘇軾則以“天意遣奔進”身行萬裏半天下”,來形容士人奔走江海的艱辛。範成大<發荊州>詩中所謂“千山萬水垂垂老”,幽怨之情顯得尤其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