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馳逐到乘轎(3 / 3)

五代時已經有“轎子”之稱宋人王桎的<默記>卷上記錄了趙匡胤陳橋兵變黃袍加身後,周恭帝被迫退位時這樣的曆史情節:“藝祖初自陳橋推戴人城,周恭帝即衣白檣乘轎子出居天淸寺,<宋史輿服誌二>說到當時上層社會中乘坐所謂“肩輿”,簷子”以及“輿簷”的製度,說的其實都是轎子又專有“肩輿”條,其中寫道:“肩輿。神宗優待宗室老疾不能騎者,出人聽肩輿。”還寫道中興後,人臣無乘車之製,從祀則以馬,常朝則以轎。舊製,輿簷有禁。中興東征西伐,以道路阻險,詔許百官乘轎,王公以下通乘之。其製:正方,飾有黃、黑二等,凸蓋無梁,以篾席為障,左右設牖,前施簾,舁以長竿二,名曰“竹轎子”,亦曰“竹輿%貴族婦女和官僚家眷,則乘坐所謂“銀裝白藤輿簷。

可以說,轎於在上層社會的真正普及,是在南宋時期。

在<朱子語類>中,我們看到朱兼這樣的說法:宋高宗南費宋王軔的統治中心轉移到江南以前,士大夫皆不甚用轎”,例如王安石、程頤等人皆雲不以人代畜,朝士皆乘馬。或有老病,期明令乘轎,猶力辭後受。“自南渡後至今,則無人不乘轎矣。”轎這種隻求舒適安全、不講究行進速度的交通工爲的風行,正是與整個社會文化傾向進一步轉為衰憊纖弱,即所謂世風袞頹相一致的。當時,轎子還逐漸普及到民家。宋人盂元老〈東京夢華錄〉卷四說,士庶家與貴家緒嫁,亦乘簷子。”“公主出降”時,乘坐的轎子十分華麗,“簷子約高五尺許,深八尺,闊四尺許,內容六人。四維垂繡額珠簾,白藤間花。匡箱之外,兩壁出欄檻,皆縷金花裝雕木人物神仙。出隊兩竿十二人竿前後皆設綠絲絳,金魚勾子勾定,平民的轎子則當然形製比較簡單。但是婚娶新鱗乘用轎子,即所謂“花轎”、“喜轎”的風習,此後長期以來成為確定不易的禮儀。1949年時,北京城區的喜轎鋪”多達數十家,有數千人以此為業。

因為官轎與乘車同樣,都是權力與地位的象征,於是也形成了嚴格的等級製度。對於乘轎本身的形製,包括式樣、規格、質料、裝飾等,以及轎夫的人數、使用的場所,都有明確的規定在<清史稿輿服誌一>記錄的貴族官僚乘轎的製度中,有這樣的內容:

漢官三品以上、京,輿頂用銀,蓋幃用皂。在京輿夫四人,出京八人。四品以下文職,輿夫二人,輿頂用錫。直省督、撫,輿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職以上,輿夫四人。

欽差官三品以上,輿夫八人。

於是可以通過乘轎的樣式與轎夫的人數,判斷乘行者的身份地位。皇族王公乘轎,有更高的規格。親王、親王世子、郡王、郡王長子、鮝貝勒、貝子、鎮國公、輔國公,各有“明轎一、暖轎一''規格及蓋幃彩飾各不相同。固倫公主、和碩公主、郡主各有“暖轎”,規格及蓋幃彩飾也各不相同。皇妃的“儀輿''舁以四人翟輿”,舁以八人。皇後的“儀輿”,舁以八人,鳳輿”,舁以十六人。與專製主義政體下皁期乘輿製度不商,當時帝王乘車,還講究行駛速度方麵的優先權,而晚期有關乘轎的等級規定,卻是地位越高,越笨拙沉重,越不講求速度。皇帝本人的乘轎,又有多種:

“步輿''舁以十六人。

"輕步輿''舁以十六人。

“禮輿''舁以十六人

“金輿''舁以二十八人。

“玉輿”,舁以三十六人。這神“玉輿”,木質,髹以朱漆,高一丈一尺一寸。蓋高二尺,冠金圓頂,承以鏤金垂雲。四柱離五尺三寸,相距各五尺,繪以雲龍。底座上繪彩雲,下繪金雲,環以朱閑,飾間金彩。闌內周布花毯,中有雲龍寶座。左列銅鼎,右植服劍。登轎有五級台階,左右闌都髹以朱漆,同時飾有金彩轎,於是成為專製社會中政治舞台上標誌身份地位的重要道具。

魯迅小說<故鄉>中的豆腐西施”楊二嫂說:“哎呀呀,你放了道台了,還說不闊?你現在有二房姨太太,出門便是八抬的大轎,還說不尚?”可見轎與“闊”的聯係。緩緩經過的富麗然而笨重的官轎在大路兩側“肅靜”、“回避”的平民們麵前的威儀,確實集中體現出落後的交通方式與慵懶的文化風尚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