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豪拿刀的手緩緩放下了,他被房慧的氣勢震到了。居士在他腳下齜牙咧嘴,帶著哭腔道:“慧姐姐,我好怕呀!”
“不管你為了什麼要捅他,都有一定的理由,你先捅吧,捅完了再告訴我。”
“你??你他媽又算哪根蔥?”
“這個你不用關心,反正你要捅的人又不是我。”
“??”
在僵持了半分鍾之後,張士豪的喉嚨裏發出一聲無奈的嗚咽,眼淚嘩嘩流個不停。
“謝謝??嗚嗚嗚嗚嗚嗚??謝謝??”
“謝謝?啊?”居士臉上的驚恐變成了疑惑,但雙手還是把張士豪的大腿抱得很緊。
“鬆開他吧,勇士。”房慧示意居士放手。
居士看了張士豪好一會兒,感覺對方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鬆了,他才放開手,爬起來不停地喘粗氣。
“謝謝,謝謝??”
張士豪哭天搶地地道著謝,走出了喬洋的居所。
“這哥們怎麼啦?神經病啊?”居士揉著發酸的手臂,挨著房慧坐下來。
“這神經病看起來是條漢子,明知下不去手,卻還是來了。”
房慧站起來,走進臥房,看著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喬洋。
喬洋其實已經是個半死人了,他靜止在某個陌生的空間裏,雙頰凹陷,目光呆滯,唯有滿麵的胡楂才顯示他仍是有生命的,身上有些東西還在不停地生長。
房慧坐到床沿上的動作很輕,像在對待一個珍奇古董看著喬洋。喬洋沒有看她,隻是微闔雙眼,那是一具空殼,血液在每條血管裏流動,卻不見半點生機。
“你怎麼了?”房慧撫摸了一下他雪白的嘴唇,觸感有些紮手。
“他已經七天沒吃東西了。”居士沮喪地陷在沙發裏。
“有喝水嗎?”
“有,我拿吸管強行給他灌的,要不然恐怕就死了。”
“趕緊送醫院。”
“呃??喬洋可討厭去醫院了。”
“放屁!上次被打成個熊樣兒的時候,還不是去了?”
就這樣,喬洋被送到了醫院,打上了點滴。他還是什麼都不吃,東西喂到嘴邊都吐出來,頭發也開始變稀薄了,一些原本該屬於年輕人的特質正從他身上慢慢消失。他蒼老了,眼角浮現幹涸的皺紋,皮膚蒼白中帶有一些烏黑的劃痕,腳完全無法跨出去,隻能躺在床上等死??
喬洋會死嗎?
居士不敢想象,他起初以為喬洋隻是傷心而已,過幾個小時就會好,但是當他粒米未進的狀態持續了兩天之後,居士開始害怕,他懷疑喬洋是被南茜的鬼魂纏住了,她勒住了他的食道,要將他拖去地府跟她做伴。女人是很狠的,居士一直這樣認為,尤其是自己那把心愛的古琴被魚姐占為己有之後。
接下來,小桃、阿青、陸安安,甚至付安娜,都去探病,她們在喬洋的病榻前輪番勸慰,但完全沒辦法確定他能聽得見她們的說話,他太癡呆了,把自己封閉起來的人,外界根本無法觸動他分毫。
小桃說:“喬洋哥哥一定是中蠱了,要不然怎麼會這樣?”
阿青說:“要說南茜又不是他女朋友,何必弄成這樣?作吧?”
陸安安說:“本來想提拔他當副主編,真是太可惜了,都不能來上班了。”
事實上,無論《摩登》的哪個員工絕食到這份上,她都會說“本來想提拔當副主編”的,以示自己對員工的無限關懷。
隻有付安娜沒發表什麼意見,她向來都是個獨立到變態的女人。走出喬洋的病房,她隻是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拍拍陸安安的肩說:“副主編的位置他坐不了,可以考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