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什麼事了?”他側頭問旁邊的男人。
韓朔咬一口手裏的蘋果,淡淡地道:“這叫惱羞成怒。”
“哦。”小朗星繼續咬果子,而後想了想,又道:“早知道你是我爹,當初不該對你那麼客氣的。”
“為何?”韓朔側頭看著這孩子,心裏滿滿的都是愉悅。
這是他們的孩子,本以為當真會孤獨一生,上天卻是待他不薄。瀲灩回來了,還帶回來這麼得他心的小家夥。
隻不過,這小家夥不是那麼喜歡他就是了。若問原因,大概就是他強要給他改名。
“讓自己夫人孩子不想回家的男人,一定不是什麼好男人。”朗星道。
韓朔一怔,繼而苦笑,他好像的確不是什麼好男人。雖然現在人都回來了,可是他的噩夢還是沒有停止過。午夜夢回,依舊會驚醒。
“當初娘親為什麼會離開?”朗星突然問。
“嗯?”韓朔想了想,道:“我與你娘親立場不同,她背負得太多,我背負得也太多,所以無法在一起吧。”
“那現在呢?”朗星看著他。
“現在……”韓朔扔了蘋果核,微笑道:“不存在了吧,我給她看的是一個太平盛世,她也該想通了,往事不可追。”
“聽說朗星這名字是另一個人給我取的。”朗星突然笑了笑,有些惡劣地咬著果子道:“所以你不滿意,要改是麼?那人是誰?對我娘親來說也很重要麼?”
韓朔臉色一沉,瞪著他道:“小小年紀,你的話太多了。”
朗星慢條斯理地重複剛剛學到的詞:“惱羞成怒。”
韓朔:“……”
“朕想好了名字,若是皇子便名朗星,若是公主便名摘月。”
那是曾經司馬衷說的話,瀲灩竟當真聽進去了,還當真把他的孩子,用了司馬衷取的名字。
怎麼想都覺得平靜不下去。韓朔黑著臉跳下牆頭,仰頭看著上麵的小鬼道:“你該姓韓,就叫韓子磯。”
“我不要。”朗星堅定地搖頭。
“是麼?”韓朔微微一笑,點頭道:“不要的話,你就自己從牆頭上下來吧。”
朗星錯愕,低頭看了看自己所處的位置,小臉黑了。
這狡猾的男人,他總有一天會把他踩在腳下的!
晉元帝七年夏,陽光正好,晉元帝迎了不知名姓的女子進宮,並立其子為儲君,終於堵住群臣勸立之口。
不過,一眾老臣還是在太極殿門口哭號。
“皇上!來曆不明之子,如何堪為儲君啊皇上!”
“皇上三思,莫要輕易被迷惑!皇室血脈不可混啊皇上!”
“老臣願以死相諫!”
“吱呀——”門又打開了。
眾人抬頭看過去,卻是一幼小孩童負手立在門口,稚嫩的臉上帶著他們熟悉的嚴肅神色,清脆地開口道:“聽你們哭得好累,各位大人要不要喝一口茶再繼續?”
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臉,讓外頭頃刻安靜,再發不出什麼聲音。
裏頭的韓朔鬆了口氣,繼續對付麵前的女子。
“這局若是朕贏了,你便留下麼?”撚著白子,他笑著問對麵的女子。
瀲灩板著臉,點頭。
她是被綁進皇宮的,想出去的話,隻有玩陰的了。
“可是,你也未免太狠了,擺著的這局棋分明就是白子已死,還讓朕怎麼扳回一城?”韓朔哭笑不得地道。
棋盤上,黑子是壓倒性地贏了,白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退路。
“下不了這局棋,便放我走。”瀲灩笑了笑:“我已經給了機會了。”
這叫機會麼?韓朔歎息一聲,無奈地揉揉眉心,隨即一伸手,將一半的黑子都掃進了自己的袖子裏。
“你做什麼?”瀲灩一急:“不許耍賴。”
“我有耍賴麼?”韓朔眨眨眼,笑得風流倜儻:“誰看見了?”
“你!”瀲灩一惱,揮了袖子就要走。身後的人卻慢悠悠地開口道:“瀲灩,同我下一場公平的棋吧。”
她步子一頓,回頭看著他。
“隻要你能讓朕不愛你了。”白子落在棋盤上,韓朔側頭看著她,笑得很是儒雅:“我便放你走。”
瀲灩一愣,背後又響起了朗星的聲音:“這主意不錯。”
低頭看著自家兒子,瀲灩皺眉:“哪裏不錯了?”
朗星走到她身邊,看著韓朔道:“是不錯,若是娘贏了,咱們母子便繼續遊山玩水去。若是他贏了的話……”
小小的孩子仰頭笑道:“皇位就換我坐吧。”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