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目光裏的整個世界(2 / 3)

但我還是比較慶幸我有這樣的習慣。我就想吧,如果把我想過的一切寫成童話,不不不,應該是武俠。老師們是妖魔鬼怪,孩子們都是良民。良民一定要團結起來與妖魔鬼怪對抗到底才對啊。

有時候果然差生收到的待遇太不好了。誰也不是想當差生的。真是想想就難過。

去田老辦公室就像一個儀式一樣,一個月都要進行幾次。我實在不喜歡那個地方,彌漫著臭襪子味,使我的鼻子倍受折磨。一個年組就這麼一個男性老師,一個人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多少還有些孤獨。

孤獨……

是啊。但是我們的孤獨是不一樣的。

走出教室時,路誠叫住我說:“別太倔了,裝還不會麼?”說話時,眼裏閃現的是粼粼的純潔之波。目光真是個好東西,是微妙美好又能讓人虔誠載接的關懷。

不知路誠在我的生命裏應該是怎樣的存在。他的目光總像是施舍式的同情,但也總會是給我多多少少的溫暖。我感激的看了一下他,往辦公室的方向走了,他朝著我微微笑了一下。

這樣想著,我悠哉遊哉地逛蕩到田老辦公室。推門一看,欲懺懺正恭恭敬敬地接受田老的“洗禮”,那個野蠻到白天見鬼的少女在田老麵前竟如此的點頭哈腰,心裏暗暗覺得好笑,這樣的欲懺懺真可愛,又溫柔又體貼的。要知道她平時可不是這樣。

心情在這個時候就變得無比愉悅了。真是肖若兒的死黨,連挨訓都在一起。

田老的臉變換為矩形,上嘴唇挨天,下嘴唇挨地的四下翻飛。老實說,我還是比較同情欲懺懺的命運的,同時也佩服她的樂觀主義。那臉上的快樂笑容看起來比田老還陰險。

這時田老承上啟下地說了句:“行了你走吧,肖若兒你過來。”裕懺懺走進回頭衝我扮個鬼臉,也許是以回敬的方式興災樂禍吧?我真想走過去一把掐死她。再吼她一句你大爺的。

田老看著我一反常態地笑起來,都快抽筋了。我正納悶這叫皮笑肉不笑還是笑裏藏刀呢?我木訥地聽著他的訓話,並漸漸感到四肢無力。從經受折磨到從記憶裏完全刪除的過程中如此消耗能量啊。語文課正進行一半,老師聲音輕輕地說一聲“回去吧。”我給不同的老師以不同程度的病態印象,語文老師也不例外吧?但她是唯一給過我溫柔的老師。她說過我的眼神很憂傷,像她的女兒。

我心裏說我如果真是你的女兒你可一定不會這麼和別人說了……

那會說什麼呢?——你可千萬要好好學習,不要像我的女兒。

同桌大大咧咧地給我一下子,問我在田老辦公室情況進展如何,我沒搭理他,一筆一劃地記下老師寫的板書。他好像自言自語:“想開點兒,你的生活才剛剛開始,年輕人。”我側過臉去看他,感歎好敗類的一個小痞子啊。

前桌把我的筆記本搶了去,看了一下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摔在我的臉上說:“什麼破字呀都看不清楚!”就這樣了吧,早在很久以前,就習慣這一切了。其實也很佩服前桌那孤傲的姑娘,成天板著臉累不累啊。

我突然想到幼兒園時候那萬千的寵愛了,那些太奢華的東西,自從父母離婚後,再不會出現在我的生命裏了。

一滴淚在我的眼裏徘徊,卻始終沒有落下來。同桌碰我一下,我還是沒理他。他把一本筆記放在我桌上,說一句,裕懺懺給你的。

那裏麵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走自己的路,叫別人打的去吧!”這是這段時間裏比較流行的一句話。我看裕懺懺特妖孽地衝著我樂,估計她又是在想“同是天涯淪落人”了。也就是這一瞬間,老師氣憤地拿起她藏在語文書後的東西,在我們同樣一愣神的刹那,不留情的一撕,碎得滿地都是。

那是……

老師們都是這樣,一點挽回的餘地都不給我們留。無論犯了什麼錯在我們的世界裏總要慢慢探索著來,何必在我們心靈劃下一道新的傷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