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說:我們不是4個人在戰鬥,試飛員是我們的鐵血兄弟,團隊是我們的家。
他們說:如果有人問ARJ21-700怎麼樣,我們會自豪地告訴他,很安全,因為我們試飛過!
我感動了,腦際中油然蹦出“小虎隊”“四小虎”,我脫口而出:“你們是‘四小虎’。”他們熱烈鼓掌,這掌聲發自他們心底,他們的感激之情溢於言表。不必借黃山神筆峰的管毫,不必飽蘸滔滔東海水研墨,更不必粉飾雕琢刻意拔高,隻要將他們真實自然的本色流於筆端,躍然紙上,就是頗為感人的一篇《虎頌》。
徐駿馳是抓鐵有痕的飛虎。1978年生,上海航空器適航審定中心飛行性能室高級工程師。隨著ARJ21-700飛機在北美五大湖自然結冰試飛成功的喜訊傳出,試飛工程師徐駿馳也越來越被人們所注目,人們稱趙誌強和徐駿馳是最佳組合。
小徐給我的深刻印象是那張陽光的娃娃臉,那雙對未來世界充滿探尋欲望的深邃眼睛。但是,在一次學術研討會上,他的演示和發言讓我眼前一亮。徐駿馳大學畢業後,先在海南航空公司機務維修一線搞品質監控,2007年下半年應聘來到上海,先在中心當了兩年觀察員,就是審查實習生,跟在老同誌後麵觀看學習,沒有發表審查意見的資格。他感慨地說那兩年收獲大,跟著師傅學,學到了書本上沒有的寶貴經驗。兩年以後,正式當上了審查員代表,第一次是審查載荷配平,規章條款分給他4條半,他掰開了捏碎了理解,踏實地完成了載荷配平審查任務。中心十分重視培訓,先後派他去了兩次美國國家試飛員學院。第一次是跟著揭裕文主任、張彤副主任,學了6周。第二次是作為領隊,帶領2名試飛員和3名試飛工程師去的。回國後又到北京中國民航總醫院做低壓氧艙培訓。2012年2月29日審定試飛開始後,領導交代的任務、科目他都積極主動參加,恪盡職守,測取的數據均為有效。
2014年7月中旬,徐駿馳在ARJ21-700飛機上參加了“縮小最低垂直間隔”科目試飛,這在國內是第一次,旨在檢驗飛機性能,日後更有效地利用空域資源。小徐是個有心人,善於動腦筋,他編製了一個小軟件,在手機上操作,保持目標值恒定不變,在不同載荷下,測試飛機爬升高度的變化值,在這個試飛科目中做出了貢獻。諸如此類測取有效數據的事例還有許多。
2012年9月,徐駿馳、屈展文飛高風險科目:失速。他們幾乎每天都要飛二十多次失速。飛機拉升再下降,會產生一個掉高度的過程,偶爾飛機還會發生大的滾轉,對人的生理、心理壓力比較大。申請人中國商飛的試飛工程師嘔吐嚴重,麵色蒼白,吐得稀裏嘩啦。
經過失速科目,身體和心理過了關,他挺過來了。幾百次的失速試飛,飛機不停地拉升,再掉高度,人在機艙內失重,身體飄起來,飛機拉升時,身體又往下壓,飛機不時還要滾轉,胃被折騰得翻江倒海,就好像有一雙凶狠的手抓弄擠壓胃,不停地嘔吐。徐駿馳咬緊牙關數飛機做“失速”次數,飛機拉升掉下,再拉升,再掉下,數到32的時候,實在控製不住,胃裏的東西一股一股地向上翻湧,他強忍著問試飛員張惠中:“還要做幾次?”張惠中說:“還有兩次就到測試點了,堅持住!”徐駿馳點點頭,以最大的毅力繼續數著:33、34。實在控製不住,他便大口大口地嘔吐。多日來,為了飛“失速”,減少對胃的反應,他每天減少飯量,中午不吃主食,隻喝湯,胃裏沒有食物可吐,吐出來的是湯、是水,最後吐出來的是絲狀的淡黃色黏液,那是胃液,臉色像打印紙一樣白,他一隻手緊緊捂著胃部,另一隻手扶著工作台,盯著顯示屏,記錄數據。
張海濤是智勇兼備的臥虎,1981年生,籍貫北京,在新疆長大。南京航空航天大學發動機專業本科畢業,繼續在南航和英國一所大學攻讀學位,3年雙碩士,本碩7年。2007年回國後,他來到上海航空器適航審定中心發動機研究室。2009年底,ARJ21-700新支線飛機進入局方審定試飛階段,他被選拔到“國家隊”做試飛工程師。2011年開始試飛,做發動機方麵試飛科目,到嘉峪關大側風試飛,到青海格爾木高原試飛,在閻良濺水試飛,發動機空中啟動、空中停車,熱燃油、高風險的失速,起落架擺震等都飛過了。
一個飛行員飛一輩子可能也不會遇到一次發動機“空中停車”,張海濤和試飛員一天飛下來,要“空中停車”幾十次,試驗發動機在不同極端情況下的性能,測試發動機關了以後能否快速重新啟動。
嘉峪關大側風氣象條件很難遇,風沙彌漫,他在那兒待了20多天,等側風到了一定程度便起飛降落。
飛機著陸進近時,要有一定的速度、高度,有一個時間差,這不好掌握。同時他還要在飛機上監控各種技術參數,監控發動機的響應。發動機有十分精密的傳感器,風沙會把傳感器孔堵住,造成失效。
大側風試飛是測試飛機在大側風條件下的操穩性能,測發動機氣道進氣效率,逆風最好,進氣效率最高,側風會使發動機進氣效率降低,產生進氣畸變,造成喘振失效。
難題是氣象條件不好找,傳感器許多探頭被風沙堵死,造成失效,沒有備品更換,試驗就做不下去,取不到有效數據。
金奕山博士負責的噪聲科目風險也高,閻良一個小的通航機場,跑道長度不夠,飛機配了大重量下降,飛機要接近測噪聲的點,再把飛機拉起來。為了通過這個測試點,飛機下降離地麵隻有十幾米,拉起時機尾都接近麥田的麥穗了。國內第一次測噪聲,要保證飛行安全,又要離測試點近,取得有效數據,是很驚險的。試飛過程中,張海濤像坐“過山車”一樣,還要緊張地調整試飛方法,實現工程需求,測試采集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