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知道，這隻是由不同的空間和時間造成的錯覺，他的心已經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可是他的肉體卻還因為日常生活的慣性仍然留在聖城。既然他的心已經適應這裏，他的身體也很快就會再次適應這裏的一切，包括被張翔等美國的朋友詬病的總是讓人喉嚨不舒服的糟糕的空氣，被汙染的水，添加了各種防腐劑以及各種化學材料的食品，如蛋白質過多的牛奶，地溝油炸出的金黃的油條，硫磺熏過的白饅頭等。他還會迅速適應不僅讓好萊塢電影裏的美國人，幾乎也讓所有的外國人都感到困惑的當下中國的生活。那種從大都市到鄉鎮都有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生活。那些總是到黎明還傳出歡聲笑語的夜總會裏，尋歡作樂的人常常一擲千金，而與此同時，由可憐的鄉下姑娘打點的簡陋到讓人同情的發廊，卻竭力通過門口旋轉的三色光柱傳遞出一絲曖昧的信息，以招徠那些根本就去不了夜總會的人前來消費自己的身體。還有像河豚一樣美味卻又含有致命毒素的各種美食，充滿了奇形怪狀的高樓的漂亮的城市，肮髒破敗的鄉村，貧窮的農民，除了自己的身體就一無所有的民工，裝腔作勢的知識分子，他們滿嘴自由民主或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時時不忘中飽私囊，腦滿腸肥但仍然無比貪婪的政府官員，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的關係，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會適應，或者說，他都得適應。
那些他模糊地想象的可能會發生的變化並未發生，陸家嘴的東方明珠和各種形狀的由玻璃幕牆裝修而成的高樓依然在陽光下閃爍，外灘的麵孔也依然如故，和平飯店的綠色的尖頂，南京路的擁擠的人流，海關大樓的寧靜的鍾麵，浦東發展銀行的漂亮的建築立麵和門前的兩隻巨大的黑色的銅獅子，都和他幾個月前離開時一模一樣。他不知道這是自己所希望的還是自己不希望的，看到這些熟悉的街道，建築，甚至應該是完全陌生的行人，他隻感覺到自己好像並未離開這裏，離開上海。聞到從黃浦江吹過來的特有的帶著點水腥味和油腥味的空氣的味道，聽到海關大樓的時斷時續的鍾聲，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昨天才剛剛從外灘走過，他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當然也是應該看到聽到和聞到的。
正因為這樣，關叔同到了何申公司所在的那幢大樓後，沒有給何申再打電話，而是直接乘電梯到了頂樓。他順著走廊找到那個通向樓頂的樓梯，正準備上去，忽然看見兩個人抬著一張桌子從上麵下來，他隻好讓到旁邊，等他們下來後再上去。到屋頂後，他又看見有兩個人抬著一個鐵皮文件櫃從何申公司的那間平房裏出來，他忽然在心裏咯噔了一下，想何申是不是破產了，連辦公家具都被人搬去抵債了。他忙走進了屋子，看見何申正拿著手機邊接電話邊在房間裏轉著圈子，邊揮手示意一個小夥子把書架上的書拿下來。何申穿著白襯衫，打著一條金光閃閃有著黑色花紋的領帶，它又粗又寬，就像條蟒蛇一樣在何申的胸前滾動。而以前的那條紅領巾似的領帶不見了。關叔同隻好站在旁邊等他打完電話。
但他知道，這隻是由不同的空間和時間造成的錯覺，他的心已經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家，可是他的肉體卻還因為日常生活的慣性仍然留在聖城。既然他的心已經適應這裏，他的身體也很快就會再次適應這裏的一切，包括被張翔等美國的朋友詬病的總是讓人喉嚨不舒服的糟糕的空氣，被汙染的水，添加了各種防腐劑以及各種化學材料的食品，如蛋白質過多的牛奶，地溝油炸出的金黃的油條，硫磺熏過的白饅頭等。他還會迅速適應不僅讓好萊塢電影裏的美國人，幾乎也讓所有的外國人都感到困惑的當下中國的生活。那種從大都市到鄉鎮都有的聲色犬馬燈紅酒綠的生活。那些總是到黎明還傳出歡聲笑語的夜總會裏，尋歡作樂的人常常一擲千金，而與此同時，由可憐的鄉下姑娘打點的簡陋到讓人同情的發廊，卻竭力通過門口旋轉的三色光柱傳遞出一絲曖昧的信息，以招徠那些根本就去不了夜總會的人前來消費自己的身體。還有像河豚一樣美味卻又含有致命毒素的各種美食，充滿了奇形怪狀的高樓的漂亮的城市，肮髒破敗的鄉村，貧窮的農民，除了自己的身體就一無所有的民工，裝腔作勢的知識分子，他們滿嘴自由民主或仁義道德實際上卻時時不忘中飽私囊，腦滿腸肥但仍然無比貪婪的政府官員，人與人之間的冷漠的關係，這一切的一切，他都會適應，或者說，他都得適應。
那些他模糊地想象的可能會發生的變化並未發生，陸家嘴的東方明珠和各種形狀的由玻璃幕牆裝修而成的高樓依然在陽光下閃爍，外灘的麵孔也依然如故，和平飯店的綠色的尖頂，南京路的擁擠的人流，海關大樓的寧靜的鍾麵，浦東發展銀行的漂亮的建築立麵和門前的兩隻巨大的黑色的銅獅子，都和他幾個月前離開時一模一樣。他不知道這是自己所希望的還是自己不希望的，看到這些熟悉的街道，建築，甚至應該是完全陌生的行人，他隻感覺到自己好像並未離開這裏，離開上海。聞到從黃浦江吹過來的特有的帶著點水腥味和油腥味的空氣的味道，聽到海關大樓的時斷時續的鍾聲，他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昨天才剛剛從外灘走過，他看到的，聽到的，聞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當然也是應該看到聽到和聞到的。
正因為這樣，關叔同到了何申公司所在的那幢大樓後，沒有給何申再打電話，而是直接乘電梯到了頂樓。他順著走廊找到那個通向樓頂的樓梯，正準備上去，忽然看見兩個人抬著一張桌子從上麵下來，他隻好讓到旁邊，等他們下來後再上去。到屋頂後，他又看見有兩個人抬著一個鐵皮文件櫃從何申公司的那間平房裏出來，他忽然在心裏咯噔了一下，想何申是不是破產了，連辦公家具都被人搬去抵債了。他忙走進了屋子，看見何申正拿著手機邊接電話邊在房間裏轉著圈子，邊揮手示意一個小夥子把書架上的書拿下來。何申穿著白襯衫，打著一條金光閃閃有著黑色花紋的領帶，它又粗又寬，就像條蟒蛇一樣在何申的胸前滾動。而以前的那條紅領巾似的領帶不見了。關叔同隻好站在旁邊等他打完電話。
“哎，叔同，你這麼快就到了。沒辦法，現在公司的事情太多。我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何申對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叫了那個正在整理書的小夥子一聲。“小陳，等會有人再打電話來就說我正在開個會，不要什麼電話都讓我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