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我們幹了這麼久了,而且,已經有那麼重大的標誌性成果問世,他也沒說一句好話。現在李曉光兩千塊錢就讓他像個大閘蟹一樣舌燦蓮花,口吐白沫,早知道,立三是為了錢,前段時間他在批評我們的時候,我就幹脆親自送他一萬塊錢,徹底把他打發掉了。”
“此一時彼一時,”我覺得克定對立三的說法有欠公平,就插了一句。“現在,立三正準備和曉光合作,不說好話不行。再說,立三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對公司成立這種事他可以隨便說幾句,可要是涉及到具體的作品,比如一部電影或者一篇小說,他還是不會客氣的。他之所以要批評我們,就是這樣,包括他批評我墮落變質,都是這樣。”
“我看,不全是這樣,露絲玫瑰的小說我看就很一般。他不也是照捧不誤?”克定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又往嘴裏倒了些冰塊。
“你說的是事實,不過,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想了想說。
“算了,我們不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總之,我看你也是個受虐狂,立三越罵你,你越喜歡他。”
克定的話把我逗笑了,“哈哈,那倒也不至於。不過,老實講,他罵我,確實也讓我想了很多。和原來相比,我這些年的確走得有點遠。”
“我說朋友,你也別胡思亂想了,立三說的那些東西中看不中用,現在時代變了,說的再好聽,都沒用。就像我,現在想搞電影,行嗎?不可能的。現在是靠實力說話,沒有錢一切等於零。你看,李曉光這家夥,就很清楚。而且,最關鍵的是,他有實力,所以,搞什麼東西都像模像樣。”
“這個,具體情況也要具體分析。”我搖了搖杯子,看了看裏麵的咖啡,考慮到是不是把我最近的一些想法告訴克定。
“哎,對了,昨天的開幕式你怎麼不去,李曉光不是也請你了嗎?我記得你好像昨天沒什麼事的。”
“哈,我怎麼去?你想,當時在場的,即使不說我的兩個冤家,立三和露絲玫瑰,還有葉瀾呢,我要是去了,肯定大家都會有點尷尬。”
“李曉光知道你和他們之間的這些關係嗎?”克定往背後的椅子上靠了靠,拿了一支煙出來。“抽不抽?”
“不用,剛上完課,喉嚨不舒服。”我擺了一下手。“你說,我們的關係?還好,李曉光應該不是很清楚。尤其是我和葉瀾的關係。否則,他也不會一個勁地請我去參加這個意義重大的開幕式了。”
“也是,這樣最好,免得麻煩。不過,有時候就像佛家說的那樣,人生有幾苦啊?除了生老病死外,還有什麼愛別離,求不得,什麼什麼,那個最重要的,說是仇人偏要見麵的那個?”
“怨憎會。”我說。
“對,就是這個。”克定點上煙,抽了一口。然後把打火機放到桌子上。“有時候你越是不想見哪個人,那個人還偏偏就在你麵前晃來晃去。”
“沒辦法。這就是緣分。這個多年前立三就對我說過。他說我們能認識是緣分,當時,我總以為,緣分就是給我們帶來好的東西,其實,我現在才意識到,緣分不光包括好的東西,也一樣有不好的東西。”
“是啊,聚散隨緣。有時候勉強也沒意思的。”克定彈了一下煙灰說。“不過,那是以前的立三,現在的立三,可能不會和你談什麼緣分了。”
“那自然。可能他當時也像我一樣,是把緣分理解成好的一麵的。”
“有可能。他現在肯定正在對那個什麼露絲大談緣分,你不知道,兩個人搞笑得很,大庭廣眾之下,同抽一根煙,向大學裏那些小鴛鴦們用一個勺子吃飯一樣。滑稽的不得了。”
“是嗎?”
“嗨,你看到後肯定會哈哈大笑的。”
看到克定又像平時一樣開起了玩笑,我估計,他已經從剛才的那種略微有些激動的情緒中平複下來,我想,也許我可以和他平心靜氣地談談我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