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澹一笑出聲:“流雲你在生氣,你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這麼叫我。”頓了頓,又繼續道,“你不妨先看看信上寫了些什麼。”
流雲聞言深以為然,伸手接過信紙,迅速地打開。幾乎是一目十行地迅速看完,仍是一頭霧水。這信上沒有落款,隻在最後蓋了莊家的印章,就暫且認定是莊家先輩所留,但整封信上幾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前麵幾行隻說什麼匆匆離別,有一物相托,若他日無人來取,便贈予陸兄雲雲。而後麵就是一大片草書,龍飛鳳舞,幾不可辨。流雲仔仔細細從頭到尾讀了兩遍,連那篇草書也仔細辨認過了,仍不得要領。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這到底是何物?”
陸子澹笑了笑,道:“故人來信。這信已有百年曆史,我父輩傳下來的時候隻說這裏麵有個大秘密,至於秘密究竟是什麼,這百餘年來還無人能解答。此物是我陸家絕密之物,關係重大,不輕易示於人,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些。”
流雲撇了撇嘴,小聲道:“也沒見什麼大不了,早知道是這樣的內容,我就懶得打它的主意了。不過,你這故人究竟是何人,為何上麵的圖章與我家如出一轍?我從未聽說祖上跟蜀中陸家有任何往來。”
陸子澹聞言臉上微微變色,眯起眼睛看了流雲半晌,竟有些不敢置信。流雲見狀,從脖子上解下銅戒,蘸上印泥,在宣紙上蓋了個章,再把蓋好的印章拿給他看,道:“你看一看,這是不是同一個。”
陸子澹倒抽一口冷氣,將宣紙小心地折好,從抽屜裏找出火折子點燃,燒盡了,方才正色對流雲道:“你這銅戒與印章切不可再示於人,否則有殺身之禍。”見流雲眼神帶著些驚疑,又繼續解釋道,“想必你也聽三弟講過鄭國建朝的那些往事,當年喬正天老將軍負氣出走時,曾帶走先朝留下的藏寶圖一張,鄭帝一直念念不忘,從高祖皇帝到現在從未停止過尋找喬家後人的行動。然後,高祖皇帝沒有想到的是,喬老將軍與陸家先人關係密切,臨走時曾留下藏寶線索,盡在此信之中。”
流雲暮地明白陸子澹話中之意,不由得驚呼道:“你的意思是我乃喬家之後?”
“喬家的傳家信物該不會落到旁人手中。”陸子澹沒有直接回答,但這話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流雲隻覺得千頭萬緒,一時還真解不開,仔細想了想,仍是不清不楚。
“若我真是喬家之後,沒理由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啊。雖然父親過世得早,但是總該跟母親透露什麼才對,我若是不明情況,拿著著戒指到處顯擺,也太危險了。”流雲怎麼也覺得要是母親知道什麼的話,不會不隻讓從飛帶戒指,而不告訴她故事的真相。難道這其中另有隱情?
陸子澹也不好妄下結論,隻叮囑她千萬把戒指收好,不可再像今日一般隨隨便便就拿給旁人看。流雲想到自己身處鄭國國境,四處都是皇室秘探,忽然有一種四麵楚歌的悲涼之感,不由得有點後悔沒有和從飛早點離去了。忽然又想到一事,流雲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小聲說道:“子澹少爺又找出這封舊信,想必是為了信中藏寶圖的秘密了。其實你不必如此費心,真正的藏寶圖就在我手上,子澹少爺於我有恩,若您真的對此有意,我贈你又如何?”
陸子澹臉上閃過失望神色,臉別到一邊去,不再與流雲有目光接觸。不知為何,流雲感覺自己從他最後的一瞥中看到了傷害,心裏陡然跳了幾下。“子澹少爺怎會是貪財之人,是流雲唐突了。”
真情實意地向他道歉,卻看見他輕輕一聲歎息,道:“你回去休息吧!”待到流雲走到門口,他又在後麵道,“今兒在梅園住一晚,明天再走吧。”那聲音又低又沉,語氣裏仿佛帶著哀求挽留,卻是陸子澹從未有過的語調。
流雲陡地停步,方知他早已知道她今日來的目的。本來就是來辭行的,聽到他這句話,心裏有了些哀傷之意,呼吸竟也漸漸沉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