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該說破……我該把好人做到底的……”他在一旁自怨自艾。
又換了一班崗,我們坐到座位上。他又故弄玄虛地給小芸算命,說得小芸一驚一乍,興奮地把我劃拉醒:“喂,他算得真準吔。你也讓他給算算?”
我笑了:“你信他那一套?我也會替他算命,你信不信?”
他的大手應聲直伸過來,寬寬地擎到我的麵前。我笑道這個人麼,線條雖粗,內心卻細,待人真誠,感情專一,隻是表達方式比較含蓄,而且還挺負責的。值得信任。”
他愣愣地看著我你怎麼知道?”
“算命麼,天機不可泄漏。”
“那你能不能算出來我的女朋友會是哪裏人?”
“現在我有點累了,心機混沌,算不明白。改天吧。”
他的眼神十分怪異,死死地盯著我。我被他看得不知所措:“你幹嗎不睡?我要睡了。我算的命純屬瞎扯,你可別往心裏去。”
他笑了:“你算得很好,非常好。——你睡吧。”我倒頭便睡。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他搖醒了:“快起來。我們再輪最後一班崗就到北京了。”
我迷迷糊糊地站起來,他替我擋住風口,我頭靠住牆,又睡著了。醒來時,我發現我的頭枕在他的肩上,身體靠在他的胸前。他目光炯炯。
“對不起。”我慌忙離開他,“我不知道。”
“你睡得真甜。”
“你怎麼不睡?”
“我體質好,不困,睡不著。”
我梳洗好,閑著沒事兒,掏出小剪刀剪指甲。剪完了指甲又隨便剪著蝴蝶玩。大大小小,胖胖瘦瘦,紛紛揚揚灑了一地。他一個個撿起來:“這麼好看,扔了多可惜。”
“幾張廢紙,有什麼可惜的。”我笑道。
“沒剪之前是廢紙,剪成蝴蝶就成珍品了。你看不上眼,我把它們收藏起來。”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把紙蝶裝進上衣口袋裏,“你教我剪好不好?”“不用教。你一看就會的。”我說。用剪刀給他演示了一遍。他果然一看就會,笨笨拙拙地學剪了一個。我忍不住笑起來真可愛。”
“送你。”
“我不要。”
“我知道你看不上。”他有點黯然神傷。
我把目光投向窗外天這麼亮了。快到北京了。”
“是啊。我喜歡北京。”
“我也喜歡北京。”
我們倆像孩子一般笑起來。
我們在北京呆了五天,有兩天是在天安門廣場度過的。三個男生圍著我和小芸,我們唱歌、猜謎、聊天、談心、講故事……很快熟悉起來。回家後又通了一暑假的信,開學後又共同被校方停課,做了一星期的檢查,不斷地交流心得體會,終於成了鐵鐵的哥兒們。
他常來找我。我把桌子搬到走廊上,我們一起看流雲、聽音樂、讀晚霞、敘心事。有時什麼也不說,就那麼靜靜而愜意地坐著。有時他會給我買來各色各樣的漂亮的花紙,讓我剪蝴蝶。剪好的蝴蝶他都裝好拿走,說將來要製一幅“百蝶圖”。
歲月無聲地流逝著,轉眼到了畢業時分。他天天來找我,許多人都看出了異樣,體育係甚至傳出了“趙嵩迷上了蝴蝶”的謠傳與戲言。我根本無意牽連到感情事件中去。友誼與愛情本來就是兩碼事。我想清清淨淨地結束自己的學生生涯。於是我對他一天天地冷淡起來。但他好像看不懂我的臉色,仍是天天來找我。直到有一天我告訴他:“你不要再來了。”他說好。”也沒有問為什麼,但真的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