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暴雨,後院那麵灰色的老牆塌了一塊。雨一停,我便和表哥表姐跑去看。剛跑進後院,就見棗樹上站著一個男孩子,正在摘棗,邊吃邊從領口上往背心裏裝,肚子上已經鼓鼓的了。
“哥,快來呀!可多啦!”男孩子朝老牆塌開的缺口處喊。缺口處露出個大些的男孩子的臉:“快回來,我告媽去!”這便是於誌剛和於誌強。“誰摘棗?!”表哥喊。於誌強嚇了一跳,但馬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一
邊繼續摘棗一邊說: “你管得著嗎?”“當然管得著。”表哥說。“是你們家的嗎?”“當然是。”於誌強不吭氣了,但還是摘。老牆缺口處的於誌剛不見了,隻聽見他喊:“小強,快過來!要不我去廠子叫媽去。”於誌強從樹上下來,朝缺口處走。“把棗放下!”表哥擋住他的去路。“就不!”“你為什麼跑進來摘棗?”
“拿人家東西是小偷兒,你是小偷兒。”“你才是呢!”不料於誌強竟一拳朝表哥打去,隨即兩個人扭成一團。我和表姐嚇得叫起來。舅舅來了。他問清了情況,首先批評了表哥,說“小偷兒”是不能隨便叫人家的。又對於誌強說,棗還沒熟透,熟透了一定請他吃夠。還告訴我們,棗樹是大家的,要歡迎工人家的小朋友來玩;從階級角度來講,我們同他們是一家人,大家本應該像親兄弟姐妹一樣,也許比親兄弟姐妹還親,因為我們是同誌。
那天,於誌強在舅舅家一直玩到天黑。他為廁所在屋子裏感到怪異,為家裏有浴室感到離奇,尤其是那沙發令他驚愕;他坐在上邊不停地顛,說是他家的被垛也沒這麼軟。
舅舅很喜歡於誌強,為我們不如他的勇敢而感慨了許久。“教小弟弟唱支歌吧,你們這些哥哥姐姐們。”舅舅說罷,便又去工作了。
我和表哥、表姐都唱了一支歌後,於誌強窘紅著臉說:“那我會唱的,你們還不會呢。”“你會唱什麼?”我問。 “嗯、嗯……‘小白菜地裏黃’你們會麼?”我們不會,他便得意地唱起來:“小白菜呀,地裏黃呀,兩三歲時,沒了娘呀……隻怕爹爹娶了後娘,弟弟吃麵,我喝湯呀……”唱完他對我們說:“一歲我就會,是我媽教的。”
這時,舅舅領著於誌剛進來,邊說:“看,你就不如弟弟勇敢,來玩嘛,怕啥?”
“哥!”於誌強朝於誌剛奔去,於是拉了哥哥的手,去看浴室,看廁所,坐沙發。“這當然比咱家的被垛軟啦,大爺說這裏頭有彈簧。”他按著沙發對哥哥講。沒有人指點,他已經稱舅舅為“大爺”了。
於誌強坐在沙發上使勁顛,忽然他停住,對表哥說:“你爸爸真好。”“你爸爸好嗎?”表姐問他。“不知道。”“怎麼會不知道?”“我一歲,他就死了。”他又開始顛。記得他那天臨走時說,他長大了也要做舅舅那樣的人,除去把浴室和廁所弄到屋子裏,再在椅子裏放些彈簧之外,他也要讓灰牆那邊的小孩來玩。開學了,媽媽來信說一年半載怕是回不來,我便轉到了新學校。真巧,我和於誌剛一班,而且是同桌。我問他為什麼不到舅舅家去玩了,他說,那天他媽狠狠地罵了他們一頓,再不許他們去了。
一天,下暴雨,後院那麵灰色的老牆塌了一塊。雨一停,我便和表哥表姐跑去看。剛跑進後院,就見棗樹上站著一個男孩子,正在摘棗,邊吃邊從領口上往背心裏裝,肚子上已經鼓鼓的了。
“哥,快來呀!可多啦!”男孩子朝老牆塌開的缺口處喊。缺口處露出個大些的男孩子的臉:“快回來,我告媽去!”這便是於誌剛和於誌強。“誰摘棗?!”表哥喊。於誌強嚇了一跳,但馬上露出不屑一顧的神情,一
邊繼續摘棗一邊說: “你管得著嗎?”“當然管得著。”表哥說。“是你們家的嗎?”“當然是。”於誌強不吭氣了,但還是摘。老牆缺口處的於誌剛不見了,隻聽見他喊:“小強,快過來!要不我去廠子叫媽去。”於誌強從樹上下來,朝缺口處走。“把棗放下!”表哥擋住他的去路。“就不!”“你為什麼跑進來摘棗?”
“拿人家東西是小偷兒,你是小偷兒。”“你才是呢!”不料於誌強竟一拳朝表哥打去,隨即兩個人扭成一團。我和表姐嚇得叫起來。舅舅來了。他問清了情況,首先批評了表哥,說“小偷兒”是不能隨便叫人家的。又對於誌強說,棗還沒熟透,熟透了一定請他吃夠。還告訴我們,棗樹是大家的,要歡迎工人家的小朋友來玩;從階級角度來講,我們同他們是一家人,大家本應該像親兄弟姐妹一樣,也許比親兄弟姐妹還親,因為我們是同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