釘得均勻的籠子,落地的,不落地的窗子
開始用鐵造,後來用合金,現在改用不鏽鋼了
那些是專門用作裝置我們的器皿和牢房
還有,把書頁忽然照亮的,呆在床頭的台燈
看看它照耀的結果,白紙更白,黑字更黑
比蛇還神秘的彎曲的物體,模仿了人類體溫的密探
人讀到了哪兒,那團叫作燈的光芒,緊跟著就去破譯
雪到底落了下來,天地抖得不成個樣子
那種白,可不敢深看
那是有內勁兒的,責難的,冷笑的,靜觀事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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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日們,東方的春節元宵,還有西方的聖誕老紅人
躲過哪一劫都不容易,可是沒人退後,水仙預先香起來
放爆竹的,狂奔購物的,城市們的心亂透了
點燈的人忽然把光招進來
夜晚的天空變遠,而他自己不敢近前,他怕晃壞眼睛
重慶巫山的群峰,腰間珍藏著小土豆
土豆上麵是土,土豆下麵是石頭
滿山圓頭圓腦的孤兒,那就是我們最後的供養者
南方的樹冠優雅地生孩子,不要以為又有弱小出世了
我們的骨頭簌簌的電一樣疼
電沒帶來一件好東西,它將在人類之前最先被鞭撻
春天夏天秋天冬天,分別裝了四個輪子神轉
四隻胎鈴就快跑成一堆零碎
那裏麵充滿的不再是氣體,是不受控製的筋腱
承重的柱子快倒了,從1層到28層,將被迫成為一家人
人們寫過的字,實在沒什麼意思
我不想再承認它們,推倒了,也不要重新來
不經意裏看到的全是傷心,慣性讓人流眼淚
實在難以保住一個內心結實的人,一個也沒有
半圓的球體,純麻的織物,透明的瓷
不知道在我以後,還有誰繼續愛惜依戀它們
我不願意向前追究,但是,我能確定
它們每一件都被另一些戰戰抖抖的手小心製作
我還沒結識過不害怕的人
最後得說到死,因為死掉以後什麼都不再知道
最可怕的是死之前,沒有商量沒有縫隙,人是完全被蒙蔽的
看起來已經很多了,而害怕沒有窮盡
從容竄過快速車道的小老鼠,它的膽子
比十個人類相加在一起還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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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一直,我都清楚,我是個膽子極小的人
隻會安心做點兒細微的沒危險的事情
從沒想過改變什麼
特別是密密實實鑲雕在頭頂上的一道道真理
雖然它根本不配橫在人前
已經很久很久了,使人受害和受益的都是洞穿力
從來沒感到過安全,就像我抬頭總看見黑雲正經過著天
總以為膽小是一個人的心事
可是害怕終於現身了,它直接撞過來
不能解釋的,近在三公分之內的硬物,那就是害怕
那正是它本人
一點點地靠攏,渺小的,不識字的,安詳的全裹藏其中
誰都在,誰也摘不掉,誰也逃不成
人除了害怕,什麼也不能做
沒有一個無辜者,就像沒有人不害怕
誰也不放棄,誰也不饒恕,沒有人應該得到保護
勇敢的解釋早該推翻重來,人要醒悟,他隻能被害怕壓著
釘得均勻的籠子,落地的,不落地的窗子
開始用鐵造,後來用合金,現在改用不鏽鋼了
那些是專門用作裝置我們的器皿和牢房
還有,把書頁忽然照亮的,呆在床頭的台燈
看看它照耀的結果,白紙更白,黑字更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