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理斯寫完蕭伯納的傳記最後一章時, 還沒等出版, 就於1931 年8 月26 日病逝了, 而將應該給出版社校對的校樣留給了蕭伯納。
對此, 蕭伯納苦笑著說:“我一生做過許多不得不做的古怪工作, 但這次的工作可以算是最古怪的了。”
而在佛蘭克·赫理斯寫的這本《蕭伯納傳》的跋中, 蕭伯納又寫道:在這本書裏, 他始終把主人公作為肖像來描寫,而沒有采用傳記的方式。傳記是通過詳細的研究和謹慎的論證去取得極其準確的成果的; 他並沒有做到這一點。
現在我隻需說明我把這部書校訂到什麼程度, 使之有出版的可能。佛蘭克對我一生的事跡知道得很少,而且, 他不耐煩做調查研究之類的非常單調無味的工作, 甚至也不願費點心思, 去看看阿奇博爾德·亨德森教授給我寫的不朽的傳記, 所以結果他說了許多猜測的話。
他的猜測往往不很準確, 有一些和事實相差很遠。
甚至當他直接向我要到材料時, 他還不願放棄那些和材料互相矛盾的猜測, 仍然讓事實和想象中的猜測同時並存, 使它們輪流出現於傳記裏, 因此發生許多顯而易見的矛盾。
我隻是根據事實進行了補充和糾正, 把客觀方麵的矛盾都刪掉, 使作家將來參考這部傳記時不致誤入歧途。但是, 我沒有試圖糾正作者主觀方麵的矛盾, 哪怕這些矛盾是由於他把正確的材料和猜測的虛構搞亂了而產生的。有許多這一類的矛盾和不一致的情況是由於他在著作過程中心情變幻不定所造成的, 但這也無關大局。
如果作家規定出一條僵硬的單一的評價標準, 而迫使其他一切事物向它看齊, 那麼, 這種作品是最不自然的, 在傳記文學上也是最沒有價值的了。這正和一匹馬在奔馳的一刹那間給照相機抓取到的鏡頭一樣。
當我看到作者在本傳記中的評論有一兩處是源於荒謬的傳說, 不能不刪掉時, 我隻略加變動, 使文章首尾連貫。
書中一切評論和嘲笑的話, 一時壞脾氣的爆發, 以及譴責我的話, 我畢恭畢敬地予以保留, 我曾經小心謹慎地不使全書因為幾處必要的改正而受到損失。
然而, 對於佛蘭克·赫理斯在書中冤枉了自己的地方, 我卻無法加以糾正。
就這樣, 蕭伯納把那本“本人不完全讚同” 的傳記整理出版了。但在他看來, 所有傳記都充斥著謊言, 而且是深思熟慮的謊言。他認為:
沒有一個人會壞到或者好到能在生前說出關於他自
己的真話的地步。我讚同這樣一種廣泛流傳的看法, 活著的人的傳記隻有在他死後才能完成。
1943 年, 蕭伯納87 歲的時候, 夫人夏綠蒂在赫特福郡聖勞倫斯郊外的家中病逝, 享年86 歲。
雖然夏綠蒂才貌出眾, 又是蕭伯納的得力助手, 但是她卻不喜歡拋頭露麵, 而願意退居幕後, 默默地奉獻。她不願意在大庭廣眾麵前、在公共場合接受采訪, 也不願意讓攝影記者為她拍照, 她更喜歡待在自己安靜的寓所裏過舒心的日子。蕭伯納所熱衷的集會和演講, 她都很少參加。
可以說, 蕭伯納的婚姻雖然沒有子女, 但他直至老年也並不孤獨, 因為他與夫人互相關懷體貼, 相依為命, 過著悠閑清靜的日子。
由於他們沒有子女, 兩人有著豐厚的財產, 蕭伯納的收入是同時期其他文人望塵莫及的, 而夏綠蒂本就是富家之女, 兩個人本來可以過非常奢侈、享樂的生活。
但是, 蕭伯納卻從沒有停止創作的步伐, 滿足已有的成就,他一直醉心於戲劇創作以及其他一些社會活動, 他曾經說過:
我忙得不可開交, 來不及享受花錢的樂趣, 我現在的錢超過我生活的需要, 而我過去什麼錢也沒有; 對我來說, 在享受人生的樂趣方麵, 有錢和沒錢的差別是微乎其微的。
在我這樣一種人看來, 金錢就是安全和免除小苛政的工具: 假使社會能給我這兩件東西, 我就要將我的錢拋到窗外去, 因為保留金錢是很麻煩的事情, 而且又會吸引寄生蟲, 並且會招來人們的嫉恨。
蕭伯納雖然對文藝創作和社會政治活動都有著非同一般的熱情, 但這並不妨害家庭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把家庭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不管發生什麼事, 他都不會讓夏綠蒂等候10 分鍾。他格外地珍視他們兩個人的這個家庭, 愛護他的妻子, 甚至有時候他無法想象失去她自己將會成什麼樣子。
蕭伯納鄙視那些以生育作為目的的婚姻, 而認為男女雙方的結合需要是伴侶和友誼。他和夏綠蒂就是這樣才走到一起, 做了40 多年的夫妻和“伴侶”。
而夏綠蒂也與蕭伯納的看法不約而同。因此兩人才在長期的共同生活中, 一直誌趣相投, 感情甚篤, 日子過得很舒心。尤其是蕭伯納老年以後, 父母和姊妹們早已不在人世, 最好的幾個朋友也相繼作古, 他要參加的社會活動也逐漸減少, 這時夫人就成了他須臾不可分離的伴侶, 兩人一同栽花種草, 一同外出旅行,成了讓人羨慕的長壽夫妻。
夏綠蒂還編過一本《蕭伯納作品集》,其中有些東西是在蕭伯納的其他出版物中找不到的。有這麼一位道德和文化修養都很高的妻子, 再加上蕭伯納自己的才華與膽識, 他的成功是注定的和必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