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鳥一樣飛翔(1 / 3)

這個能飛的楊傻子,是在大年初一的下午出現的,其實在上午他已經出現過兩次或者三次,但隻是在路上或者某個爺爺的家中碰到,他嗑著瓜子,順手抓兩塊糖,絲毫沒有顯示出能夠飛翔的任何跡象。一點兒跡象都沒有!他和往常在我家出現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就是那天他換了一身新衣裳,如果非要找什麼不同的話。他還是那麼天馬行空,滿嘴跑火車,瓜子和糖都堵不住他。

我和樹哥哥,我們這些孩子北大人牽著像兩條疲憊的影子,挨家挨戶,無數次拒絕人家遞到手上的瓜子,棗和糖。我們說不要,不要,用眼睛的餘光盯著各自父親的臉,然後繼續不要,不吃。我必須按住自己心裏伸出的小手,將自己裝扮成小大人的模樣,我想我的樹哥哥也是如此。其實他要是伸手拿過四奶奶遞過來的糖,我也肯定伸手了,但他卻緊緊地把雙手用力插在自己的兜裏。

下午的時候開始出現鬆動,母親和奶奶,大娘,四嬸她們為初二早晨的餃子坐著準備,我父親他們則坐在炕上,說一些我們聽不太明白的話題,他們的話遠不如楊傻子那麼有趣。四叔打開了酒,大伯先是拒絕但最終還是倒上了滿滿一杯,他的酒量很好。我和樹哥哥在院子外麵點鞭,用香燒柴禾與紙片,大人們不許我們走遠。

像鳥一樣飛翔的楊傻子是樹哥哥先發現的。他跳起來,向後倒退,大張著嘴巴:飛,飛人!楊傻子飛啦!

順著他的方向,我也看到了在天上飛著的楊傻子,他似乎是喝醉了,或者時駕馭不好自己的飛翔:反正是那麼搖搖晃晃,跌跌撞撞。他如同騎在一輛看不見的自行車上(那年月,自行車也並不多見。世界真的是變化迅速),因為控製不好重心,他還樣子難看地翻過一個筋頭,好在並沒有真正地摔倒。他飛得並不很高,從我們的方向完全能看清他的全部舉動,包括他的胡須和臉上的表情。

楊傻子!我衝著飛過頭頂的他大喊,我感覺,自己的嗓子被我喊出了一個洞。我和樹哥哥一起喊,楊傻子!楊傻子!

飛在天上的楊傻子似乎是個聾子。我們喊得那麼興高采烈,聲嘶力竭,可他就像沒有聽見一樣。期間,他又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這使他的搖晃更加猛烈,也更加滑稽——好在,他並沒有摔倒。要是在天上摔那麼一腳,可真不是好玩的。

“楊傻子飛啦!”我拚命抓住他,興奮得語無倫次:“他就在天上!他飛到天上,喝醉啦!”樹哥哥也跑過來,他的臉漲得通紅,和我一樣語無倫次:“我先看見的!楊傻子!他,他差一點摔倒!他要從天上掉下來啦!”

我母親看了看我,看了看樹哥哥,“你們搞什麼鬼!好好聽說,不許打架!”

“我真看見楊傻子飛啦!就在那兒!”我抓住她滿是麵粉的衣袖,“你快來看!”

這個能飛的楊傻子,是在大年初一的下午出現的,其實在上午他已經出現過兩次或者三次,但隻是在路上或者某個爺爺的家中碰到,他嗑著瓜子,順手抓兩塊糖,絲毫沒有顯示出能夠飛翔的任何跡象。一點兒跡象都沒有!他和往常在我家出現時一模一樣,唯一不同就是那天他換了一身新衣裳,如果非要找什麼不同的話。他還是那麼天馬行空,滿嘴跑火車,瓜子和糖都堵不住他。

我和樹哥哥,我們這些孩子北大人牽著像兩條疲憊的影子,挨家挨戶,無數次拒絕人家遞到手上的瓜子,棗和糖。我們說不要,不要,用眼睛的餘光盯著各自父親的臉,然後繼續不要,不吃。我必須按住自己心裏伸出的小手,將自己裝扮成小大人的模樣,我想我的樹哥哥也是如此。其實他要是伸手拿過四奶奶遞過來的糖,我也肯定伸手了,但他卻緊緊地把雙手用力插在自己的兜裏。

下午的時候開始出現鬆動,母親和奶奶,大娘,四嬸她們為初二早晨的餃子坐著準備,我父親他們則坐在炕上,說一些我們聽不太明白的話題,他們的話遠不如楊傻子那麼有趣。四叔打開了酒,大伯先是拒絕但最終還是倒上了滿滿一杯,他的酒量很好。我和樹哥哥在院子外麵點鞭,用香燒柴禾與紙片,大人們不許我們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