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受皇恩南海求仙藥,遇樵夫少年兩相逢(3 / 3)

待三人走遠,趙可留繼續去尋幹柴,打小便在山上跑的他,對這片山林極為熟悉,正行走時,身側突然多出一個身形蒼老的樵夫,樵夫身著粗布麻衣,用方巾纏著頭,腳下是一雙壞掉的草鞋,正用力將一捆柴放到背上。

趙可留正要前去幫忙,突然眼前一花,再沒了他的身影。

“趙可留。”不等齊驚訝,身後便傳來一聲呼喚,叫的正是他的名字。

趙可留轉身,便見著那樵夫挺直了搖杆,站在他身前丈餘遠處,麵容雖蒼老,卻毫無龍鍾之氣,背手而立,腰間不見柴刀,取而代之的是一柄三尺長劍,劍柄花紋繁雜,劍鞘卻樸實無華,寶劍雖未出竅,卻已有三分寒光乍出,甚是逼人。

“你是誰!是人是鬼,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趙可留正身退後兩步,朝樵夫喊道。

樵夫並未抬足,便至其身前,望著其身後,並未看他,緩言道:“現在的你還不可知曉我的身份,縱是告知與你,你定也不明所以,吾以劍為求,爾來千年,早可跳出塵世樊籠,但吾心誌未已,遺憾至深,等了千年,終是等到了,這個時代。”

“吾非人非鬼,不過一墮塵仙而已,自甘墮落塵世,隻為一快活,吾腰間證道之劍,名喚快活林。今日之事,切莫他講。”

“此番見你,乃教你救一人。”

“敢問可是那六人追殺之人?”那樵夫奇怪的詞句雖說讓趙可留倍感陌生和不解,但其神乎其技的行徑卻讓趙可留對其言語深信不疑。

“正是。”

“你不必理會那六人,必要之時,老夫彈指便可滅之。”

見趙可留心有顧慮,那樵夫又補充一句。

趙可留並未言語,隻輕點一下頭。

隨後樵夫一指點出,一股輕柔之力將趙可留推出百丈有餘,落地之時,那股勁又卸了衝擊,讓他安穩立住,等他站定,林中再不見樵夫身影,隻留一語幽幽傳來:“吾所求的江湖,就要開啟。你我再見之日,你應該已經明白我所言何意了。”

趙可留呆在原地,一字一句地回想著樵夫的話語,剛發生的一切就好似大夢一場,虛幻卻又真實發生著,他不會知道,經年之後,那江湖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許久,他才起身,那老樵夫砍下的柴就靠在方才的樹邊,提醒著趙可留剛才發生的確有其事,他將兩捆幹柴合做一捆背好,便轉身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四下尋找那個抓著風箏的少年,終於在一處轉角的山坳裏,他看到了躲藏的白衣。

趙可留走向少年,雖是十萬火急的境地,少年卻表現的出奇冷靜,他起身站定,就平靜的看著趙可留慢慢走近,終於,開口:“我想你不是和他們一起來抓我的。”

趙可留點點頭,徑直拉住少年的手,少年並未反抗,任憑趙可留一路帶領,不知道走了多少小路,躲過那六人,出了山林。

中元節氣棗子才微微見紅,映著夕陽的殘照,顯得金光璀璨,在古棗村口的那棵棗樹下,坐著兩位少年,那襲白衣手裏死死抓著一個早已散架的紙鳶,抬頭看著滿樹的棗子,在他身旁,另一個少年靠著一捆幹柴,將柴刀躺在地上,看著村中的那條長街,兩人調整著呼吸,急促,到平緩。

“為什麼要救我。”那襲白衣終是開了口,一語平靜。

“有個人說我和你有緣,我娘總說,碰到人有難就盡力幫襯著,更何況是有緣人。”

趙可留並未將那老者的事告知出去,既是秘密,也怕那白衣少年不願相信。

少年並未多問,將手裏的紙鳶輕輕放下,縱身躍起,在枝條低矮處摘得了一顆棗子,放在袖口輕輕擦了幾下,便投入口中。

“棗子還不甜,我們會再見麵的,希望到時候,這棗子能甜一點。”

“我叫文吉,你呢。”少年吐出棗核,轉頭看向那個救了自己的家夥。

“趙可留。”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娘給我取的。”

“挺好的名字,我要走了,謝謝你救了我。”少年從胸前摸出了一小柄桃木劍,小巧精致,僅巴掌大下,拋給了趙可留。

“這也是我娘給我的,今日看起來,這個護身符倒是靈驗的很,希望能給你也帶來平安,他日再會,憑此相認。”

“好。”趙可留把它放進口袋裏悉心捂好,並未推辭。

白衣少年撿起紙鳶,對趙可留深鞠一躬,轉身從村口長街離去,再未言語,隻是回頭一笑,招手辭別。

夕陽殘照裏,一襲白衣迎著金光漸漸走遠,在那空蕩的馬道上拉出一道長長的身影,那秋蟬依舊鳴嘶,直叫的那天邊霞雲斑斕盡顯,讓一襲白衣走進,染上了五彩的顏色。消失在那漫天的霞裏,棗樹下已空無一人。

白衣少年走出十餘裏,隻見著一隊人馬炬火通明迎上來,見著少年,便齊身下馬,為首兩人納頭便拜,叩首不止,身後隨行也是跪地不起,少年扶起其中一人,翻身上馬,待身後整頓齊整,一行人原路返回。

是夜,一川炬火入了太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