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燃抓住南柚的手腕。
南柚的身體懸在半空中, 回過頭來,粉白的雙頰飛起兩朵小紅雲,眉眼彎彎, 笑容清甜。
薑燃將她扯了回來。
南柚站穩後,舉起手中的兔子燈籠:“我給你買的。你瞧, 喜不喜歡?”
小兔子做的活靈活現,經那燭火一染, 兩隻血紅的眼睛尤為明亮。
薑燃伸手欲接, 南柚又小氣地收回來, 舉到眼前看了又看, 眨著漂亮的狐狸眼, 搖搖頭:“錯了, 這個才是給你的。”
她把那兩壺桂花釀遞給薑燃:“你也壯壯膽。”
“壯什麼膽?”薑燃鬼使神差地問道。
“喜歡我呀。”
薑燃沉默。
“我這樣待你好,什麼都想著你,你卻終日對我冷冰冰的。阿燃,你說, 你怎樣才肯對我好一點?”南柚眼神哀怨。
薑燃沒說話。
南柚伸手按著眉心,委委屈屈:“頭暈。”
薑燃把兩壺酒擱在桌子上:“下次不要再喝這麼多了。”
她把小兔子燈籠寶貝似的遞到薑燃跟前:“阿燃, 你幫我放好, 別燒著了。”
薑燃把燈籠掛起, 倒了杯清茶,剛轉身,南柚衝到他跟前, 雙臂抱住他的脖子,像條八爪魚,盤在了他的身上。
“我送你回屋睡覺。”
“我不要。”南柚搖頭,“我有話和你說。”
“你先站好。”
南柚鬆開手, 離開他的懷抱,乖乖站好。
薑燃端起清茶遞到她跟前:“解酒。”
南柚張開嘴:“你喂我。”
薑燃遲疑一瞬,喂著她喝下。
南柚咕嚕嚕一口飲盡,意猶未盡地舔著唇角:“阿燃親手斟的茶就是香。”
薑燃不知她是裝醉還是真的醉了,若是裝醉,嘴裏都是胡話,若說真的醉了,偏又口齒清晰,句句都在調戲他。
“阿燃,你閉上眼睛,我有好東西給你。”
薑燃睜著雙漆黑的眼,眼瞳裏映出南柚身後支地鶴形燈上的燭火。她的身影在那搖曳的燭火裏,璀璨生輝。
南柚見他不肯閉眼,伸手蒙住他的雙眼,撒潑耍賴:“你閉嘛,就閉一下,你不閉眼,還怎麼算驚喜。”
薑燃濃密纖長的睫羽,輕輕蹭著南柚的掌心,南柚拿開手,少年已經聽話地闔上雙目。
南柚趕緊從袖管裏掏出一枚荷包。
她用心地在他的腰帶上打結。
薑燃垂目便望見南柚低著腦袋,把手裏的荷包係在他的腰間。燭火映照著珠簾,在她的麵頰上投下好看的陰影。
薑燃心尖猛地一顫。
“在陳國,贈人荷包沒有別的意思,但我知道,在衛國,女子贈男子荷包,是表達傾心愛慕之意。今日我贈阿燃荷包,是照著衛國的規矩。這荷包是我親手繡的,裏麵塞了我為阿燃求來的平安符,不許嫌它醜,要時刻都帶在身上。”南柚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一字一句,都是濃得化不開的蜜,悄然滴進少年情竇初開的心底,牽出淺淺的悸動。
薑燃認真打量起荷包。
荷包上繡了兩隻……
薑燃頓了頓,反複確認,嗯,繡的應當是兩隻鴛鴦,盡管它們看起來,像是一對醜鴨子。別扭的針腳,的確是出自生手,能繡成這樣,已經算得上有幾分天賦。
薑燃的目光掃到南柚的指尖。
纖纖玉指間,明顯綴了幾個紅色的針眼。南柚膚色淨白,便襯得這針眼更為顯目。
南柚察覺到薑燃的目光,手指縮回袖中。她抬起頭來,窺見薑燃身後的木架子上搭著一麵紅蓋頭,蓋頭上活靈活現地繡著兩隻交頸纏綿的鴛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