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2 / 2)

倒也沒說為他去死,但卻是極為讓人動心的話。陸晉終於放過了她,滿意地望她,最後又在她剛剛結痂的傷口上舔了舔,才拿了案頭的外衣給她遮身,抱她去了淨室。

陸晉回府的動靜並不大,但他多日未歸,又自小是老太太的最寵愛的長孫,很快這事就被陸老太太得知。陸晉在宮中生死不明,陸老太太比誰都心急,吃不下睡不著,每過一刻就得讓人打探外麵的消息,一聽那亂臣賊子正是曾經家裏養的庶子陸潯,愈加氣惱,身子沒過幾日就得了病,郎中來過幾次,這病沒好反而越來越嚴重。

兩人沐浴後草草吃了飯就相攜去佛堂看陸老太太。陸晉雙膝彎起跪到老太太麵前,陸老太太見到孫兒好好站在自己麵前瞬間老淚縱橫。沈沅知他二人要說幾句私話,退了出去候到外間。將喝兩盞茶水,沒過多久陸晉就出了來,他隻說祖母睡了同她先回去,至於兩人說了什麼陸晉並沒多言,沈沅也沒多問,就這麼回了主屋。

前夜剛下過雨,這夜風聲大,劈裏啪啦的雨珠把沈沅吵醒,沈沅惺忪睜開眼,摸了摸枕側卻是一片涼意,身側睡著的人不見了。

這麼晚陸晉會去哪?沈沅略略思索,他自從陸老太太屋裏出來整個人瞧著就不大對勁。當時沈沅並沒多想,以為他是愧疚讓祖母憂心患病,可現在一想,他出來那副陰鬱狠厲的神色確實是愧疚勉強,而且若是愧疚,他何不留下侍奉,回來後也一句話沒說,入睡時都沒同她做那檔子事,著實不像他。

沈沅無暇多想了,挑起帳子趿鞋下地,掌上燭火後沈沅才發覺原是小窗未掩傳進的雨聲,她沒想著去掩窗,披了件外衣就往出走。

陸晉夜裏難眠,沒讓人留著守夜,下人都已各自回耳房去,沈沅尋到傘打開門,狂亂的風雨一時都吹了進來。沈沅搓了搓手,把衣襟拉進,猶豫片刻,疾步出了去。

她或許猜的到陸晉在哪,凡是他心情不暢時都會去那個地方。

沈沅沒叫來仆從去尋,這個時候陸晉並不想見到外人。

風雨愈加的大急,像是和沈沅作對似的一個勁兒往她身上撲,沈沅匆忙穿出的外衣都濕了個透,散落的發髻黏糊糊地沾在臉上,纖弱的傘頂不住風雨被打得骨折,借著月色沈沅才勉勉強強看清前麵的路。

慌亂的夜色中,腳下不知絆倒了什麼,沈沅一個趔趄踩到裙擺向前麵撲了過去。這條路沒鋪上黃石,而是鋪著雨澆透鬆軟的泥土,她衣裳濕透,白皙的臉上都沾了泥,骨折的雨傘甩得不知去了哪,任由瓢潑的雨砸在身上,整個人狼狽不堪。

沈沅閉了閉眼,這才暗悔盲目地出來。她正欲起身,眼下忽然出現一雙玄色高頂錦靴,頭頂撐起的大傘擋去砸在她麵上的亂雨,淺淡的光線下,男人慢慢俯身,苦澀的沉木香入進她的鼻翼,沈沅看清了他的臉,星眸似輝,麵如冠玉,月下仿若謫仙。

但他說的話卻讓沈沅頓時毛骨悚然,身子僵住一動不敢再動。

陸潯微微淺笑,“嫂嫂,兩個時辰前我就等在這,想著如果你冒雨出來尋陸晉我就殺了你。”

他修長的指骨落到沈沅尚且留著牙印的一側麵上,指腹的涼意比寒霜更甚,“三年來,嫂嫂對陸晉的情誼倒是一點兒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