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正少年
第二天,眾人正在帳裏商議,一名匈奴兵進了帳裏,俯身拜倒道:“呼韓邪,大王子到。”稽侯狦道:“好,王兄到了,我們出帳迎接。”幾人出了大帳,遠處一大隊人馬奔這裏而來,見前麵白旗飄揚,約四五十人,個個高大威猛,瞬間到了近前,翻身下馬。為首一個大漢麵色黑青,一張方臉,雙目有神,留著虯須,身材魁梧,頭戴一頂氈帽,一身羊皮襖,一臉的霸氣。稽侯狦急忙上前施禮道:“王兄,快請帳中敘話。”稽侯狦的王兄冷眼看了看眾人,並不答話,徑自進了大帳坐了首席。稽侯狦在後跟了進來坐了下首,等眾人一一都落了座。稽侯狦的王兄道:“稽侯狦,為何你的軍帳裏藏有漢人,你作何解釋?”稽侯狦道:“王兄誤會了,這幾位都是我在大漢時,結交的朋友,此次是我特意相邀來助我們起事的。”稽侯狦的兄長冷冷一笑道:“漢人隻會勾心鬥角,爭名奪利,除此還能有什麽能耐?”與他同來的幾個人皆自付附聲嘲笑。
江月明在一旁哈哈哈冷笑三聲,淡淡望著稽侯狦的哥哥。稽侯狦的兄長見江月明對自己極是輕蔑不由怒喝道:“無能小兒,你笑什麼?江月明笑道:“我笑閣下自身難保,卻在此得意忘形。”一旁一人道:“放肆,你是何人,竟敢胡言亂語。”稽侯狦的王兄一擺手疑惑道:“你何出此言?”江月明道:“閣下豈不聞雄才大略之人,當禮賢下士,任用賢人,而閣下輕薄有識之士,豈不讓天下英雄寒心,試問誰人肯助你,如此離危亡不遠矣!”稽侯狦的王兄聽此道:“公子所言極是,如醍醐灌頂,鄙人險些犯下大錯。”急忙離座來到江月明麵親施禮道:“敢問公子大名?”江月明道:“小生姓江字月明。”
稽侯狦見此哈哈一笑一指那人道:“這就是我的王兄呼屠吾斯。”又將眾人一一介紹。隨即道:“王兄,我南路大軍,隻等大哥命令,一舉就可攻下王庭。”呼屠吾斯道:“我軍千裏奔襲,已經疲憊不堪,不如稍做休息,再與之交戰。”江月明道:“兄台所言差矣!”呼屠吾斯笑道:“敢問公子可有良策?”江月明道:“你們大軍東進,一路所向披靡,士氣正盛,若此時停止進攻,士氣必然消磨,況切此來也給了對手喘息之機,到時隻怕對手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此可是很難對付了。”稽侯狦道:“江兄弟所言極是。”呼屠吾斯道:“那麽我們即可出擊。”江月明道:“不可。”稽侯狦道:“這是何故?”江月明道:“我有一計可使大獲全勝。”呼屠吾斯道:“公子不妨名言。”江月明道:“兵法有雲:“兵不厭詐。”稽侯狦道:“願聞其詳。”江月明道:“稽侯狦兄可先帥一隻老弱殘兵先打頭陣,留一隻精銳部隊在半路上設下埋伏。頭一陣假裝敗退,將對方引至我們的埋伏圈裏。一舉殲之。而呼屠吾斯兄的人馬直逼單於庭,此時他們首尾不能相顧,必敗矣。”呼屠吾斯道:“果然妙計,好我即刻回營,依計行使。”說罷起身離座,向眾人一抱拳道:“各位保重,告辭了。”眾人急忙起身相送。呼屠吾斯回頭對稽侯狦道:“二弟能有江兄弟與英雄諸位相助,實是令我好生羨慕。”說著上了馬,一路奔西北放下疾駛而去。等呼屠吾斯走了,稽侯狦命火夫造飯,準備進餐。一會熱騰騰的飯菜上了來。大軍用餐完畢,稽侯狦又命眾人睡覺歇息,隻等天黑行動。
時間悄悄地過去,夕陽西下,天慢慢黑了下來。稽侯狦等到墟牌時分傳下令去,三軍集結。不多時約七萬匈奴兵已列隊完畢。稽侯狦立於陣前高聲道:“你們追隨我稽侯狦多年,名為主仆,可是在我心裏早已情同手足,視你們為兄弟。”頓了頓續道:“多年來我們忍辱負重,無一日不想雪去恥辱,無一日不想報竊國之仇,屠耆堂飛揚跋扈,暴虐殺伐,人人恨之入骨。郝宿王邢未央就是不肯與這個豺狼為伍,才被狗賊殺害的。逼走日逐王先賢禪,又殺先賢禪的兩個兄弟。前故夕王德高望重,可是狗賊逼得他走投無路,也自刎而死。”又頓了頓道:“是非成敗就在今日一舉,各位兄弟當奮勇殺敵,誰能取得屠耆堂項上人頭封萬戶侯。”場上眾人皆自高呼“呼韓邪,呼韓邪。”稽侯狦一擺手,瞬間變得鴉雀無聲。稽侯狦高聲道:“故夕王。”隻見從隊裏走出一個匈奴漢子,身形瘦弱,一雙小眼,手臂上的青筋暴露。上前行禮道:“在。”稽侯狦道:“故夕王你和李大哥,冷大俠、等埋伏在惡狼穀的兩側,等我將屠耆堂引到此地,再一舉將敵殲滅。”故夕王道:“是。”稽侯狦又道:“烏禪幕。”烏禪幕急忙走上前施禮道:“末將在。”稽侯狦道:“烏禪幕你與我一同前往王庭,引出那狗賊。”烏禪幕道:“是。”稽侯狦續道:“右賢王銖婁渠堂。”有一個十幾歲的俊秀少年出了列道:“在。”稽侯狦道:“銖婁渠堂你和左大將你們留守在此。”銖婁渠堂道:“是。”退了下去。稽侯狦安排妥當轉身道:“哥哥與各位保重。”李映雪道:“兄弟也保重。”稽侯狦上了馬,帶著隊伍,奔東而去。
天空一尖彎月,照在雪上泛著銀光,粼粼閃閃,馬蹄翻飛,搗起的雪碎似銀花亂舞,走了大約有三個時辰,已經離王庭隻有數裏之遙了。大隊人馬正自行進,忽聽得一陣嗚嗚的號角聲,山坡上忽然冒出四麵旗子,接著殺聲大起,對麵約兩萬餘人,奔這邊殺了過來。借著月光稽侯狦已看清,當前馬上之人,正是日逐王薄胥堂、都隆奇,還有一個人,麵色清秀卻不認識。薄胥堂到了近前,將馬提住高聲喊道:“稽侯狦,竟敢犯上作亂,還不束手就擒。”稽侯狦哈哈大笑道:“無恥之徒,膽敢在我麵前口出狂言,你隻不過是屠耆堂的走狗,厚顏無恥在此亂叫。”薄胥堂大怒道:“恨當初沒斬草除根才留下你這個逆種,今天你休想逃走。”趙佗羽上前道:“日逐王不要和他廢話,趙某來會會他。”說時到了陣前,亮出兵刃。
見稽侯狦身後走出一個漢子提馬上前道:“烏禪幕領教高招。”趙佗羽哈哈一笑道:“好。”說話間身子從馬上飛起,一劍奔烏禪幕當胸刺來。烏禪幕身法也是快捷,也從馬上一躍而起,手裏胡刀與趙佗羽的劍當當當,接在一起。火花四濺,二人借力又蕩了回去,落到雪地上。趙佗羽右腿橫掃將地上的雪掃起,雪化成了一道勁力,射向烏禪幕。烏禪幕急忙身子一晃躲開勁雪,雙手握刀斬向趙佗羽右肩。趙佗羽見刀帶勁風而來,身子向一旁一蕩滑開,又是一劍銀龍亂舞刷刷刷三劍攻向烏禪幕。烏禪幕分別擋,封、撩,將趙佗羽的劍招躲開。
卻這時趙佗羽的右腿已經踢到,烏禪幕揮刀砍了過去,趙佗羽急忙將腿縮回。說話間二人已經走了十幾個回合,趙佗羽左掌呼的拍向烏禪幕右肩,烏禪幕揮拳迎了上去,二人拳掌相接“砰”的一聲將二人彈開。皆自身子一震,各自借力向後滑開。
那邊稽侯狦與都隆奇已交上了手,稽侯狦一刀砍向都隆奇右肩,快如疾風,將都隆奇向一旁一閃,稽侯狦一刀落空。都隆奇長鞭一抖呼的風卷而至,掃向稽侯狦右肩。稽侯狦急忙俯身在馬背上一貼,躲過來勢。稽侯狦揮刀奔都隆奇腰眼砍到,都隆奇揮鞭抽向稽侯狦手腕,稽侯狦急忙將馬一帶,躲開此招。
一旁趙佗羽一劍斬向烏禪幕右肩,亂入集雨。烏禪幕雖然刀法不錯,但是鬥到二十幾個回合,已然落了下風,招式變得淩亂,被趙佗羽攻的不停的向後退。正這時趙佗羽一劍刺來,烏禪幕急忙向一旁躲閃,忽然一腳落空,身子一個跌列,險些摔倒。但還是沒躲開趙佗羽的一劍右肩被劍劃了一道口子,立刻鮮血滲出。烏禪幕頓時滿臉惶恐,轉身撒腿就跑。
趙佗羽見此哈哈大笑道:“世人借雲烏禪幕乃有德之人,今日一見才知是如此無能之輩。”一旁稽侯狦見烏禪幕逃走,大喊道:“烏禪幕,你這貪生怕死之輩,真是辱沒我匈奴人的名聲。”忽然都隆奇一鞭打在稽侯狦的馬蹄上,稽侯狦的馬吃了痛哀嘶一聲,向後轉頭不顧稽侯狦的呼喝奔馳而去,
稽侯狦這一方的士卒見沒了主帥,頓時軍心大亂。紛紛丟盔棄甲向後潰敗。薄胥堂大喊道:“快將這些謀反篡逆之徒給我殺了,一個也別讓他們跑了,快追。”一旁趙佗羽上前道:“日逐王,常言道:窮寇莫追。以防有詐。”薄胥堂道:“這些叛逆早已潰不成軍,何不趁早將這些殘兵敗卒一舉消滅。所為斬草除根,永絕後患。”趙佗羽還要說話道:“日逐王……?”薄胥堂道:“如果平漢王怕死,薄胥堂自己追,您就請回吧!”趙佗羽急忙道:“趙佗羽豈是貪生怕死之輩,全聽日逐王差遣。”
忽聽身後一陣馬蹄聲,趙佗羽回頭見屠耆堂帶著幾個匈奴武士到了陣前。薄胥堂和趙佗羽、都隆奇急忙下馬上前施禮高呼道:“大單於。”屠耆堂道聲:“免禮。”屠耆堂下了馬。走到三人近前道:“那稽侯狦和呼屠吾斯呢!”薄胥堂道:“稽侯狦已被我軍擊敗,落荒而逃。可是呼屠吾斯還不知下落。”屠耆堂怒道:“那為何不乘勝追擊,此二人不除如鯁在喉。還在此遲疑什麼?如果延誤了軍機提頭來見我。”薄胥堂道:“是。”轉身上馬高聲喝道:“出發。”號角嗚嗚,大軍欲出發。屠耆堂喊道:“日逐王,你帶六萬人,一定要將這些叛逆趕盡殺絕,一個不留。”趙佗羽上前道:“大單於,現在王庭總共八萬兵力,如果日逐王帶走六萬,王庭隻剩下兩萬,如果敵人連夜偷襲,隻怕難以對敵。”屠耆堂道:“平漢王自和日逐王去平定叛逆,王庭有我坐鎮,任誰來了,管教他有來無回。”趙佗羽隻得退下道:“是。”
薄胥堂率領著六萬大軍浩浩蕩蕩,向西開進。沿著稽侯狦留下的腳印,迅速追趕。走著走著,見地上的腳印越發雜亂,不斷發現稽侯狦的兵卒丟棄的兵器、帽子、靴子。薄胥堂看見哈哈大笑道:“平漢王看來,是你多慮了,你看這些人如此狼狽。還敢和大單於作對,簡直是以卵擊石。”趙佗羽道:“還是日逐王深謀遠慮。趙某自愧不如。”都隆奇大笑道:“這些逆賊怎是我大單於的對手。”大軍按著蹤跡繼續追趕,可是走一個時辰,竟然還無稽侯狦的蹤影。都隆奇憤道:“稽侯狦這逆賊,仗打的不怎麼樣,逃跑倒是快。”
忽然聽見前麵一陣輕微馬蹄聲,見前麵一隊人馬,正向前麵山穀裏疾駛。都隆奇道:“日逐王快別讓稽侯狦跑了。”薄胥堂高聲喝道:“好,兄弟們誰能活捉或者斬下稽侯狦的人頭,大單於重重有賞。兄弟們殺呀。”有人立功心切,奔稽侯狦那邊衝殺了過去。聽見對麵有人喊道:“快跑,薄胥堂來啦。”薄胥堂聽見哈哈大笑道:“都是些廢物,稽侯狦有這樣的兵,焉有不敗之理。”都隆奇一打馬,疾駛過去,瞬間追上,有幾個跑的慢了點,被都隆奇一鞭將腦袋打了下來。薄胥堂見稽侯狦身邊隻剩下百十來號人,心中竊喜道:“稽侯狦,這回看你往哪裏逃。”追了上去。見稽侯狦麵色驚慌,頭上的氈帽早已丟了,看見薄胥堂過來,急忙打馬奔前麵山穀裏倉皇而逃。薄胥堂急忙奔稽侯狦追了過。不多時薄胥堂的六萬大軍,已進入了惡狼穀。薄胥堂追的正急,忽然見稽侯狦調提住馬,調轉轉馬頭,轉過身來。見稽侯狦昂天一陣大笑道:“日逐王,別來無恙。”薄胥堂急忙勒住馬,心裏驚疑喝道:“稽侯狦,你死到臨頭,還有何話說?”稽侯狦猶自大笑。趙佗羽這時環顧四周地勢驚道:“不好,日逐王我們中計了。”都隆奇道:“你說什麽?”薄胥堂大驚高聲喝道:“快撤。”
這時稽侯狦打了一個口哨卻,隻聽兩側的山上號角聲起,從林中子裏、雪裏,突然冒出了滿山遍野的匈奴兵來。見兩旁盡是弓弩手,箭齊刷刷對準了日逐王的大軍。薄胥堂剛喊完撤字。隻聽轟隆隆聲起,兩塊巨石已經封住了退路。薄胥堂頓時大驚失色,道:“稽侯狦你這奸詐之徒,快給我將這些反賊殺了,快上。”薄胥堂的人馬揮兵刃向稽侯狦這邊疾衝過來。稽侯狦冷冷一笑一擺手,兩旁的弓弩手箭弩嗖嗖射出,頓時箭如驟雨,攻過來的人,紛紛落馬。剩下的人頓時膽怯,紛紛後撤,不管薄胥堂如何叫喊,依舊敗如潮水。薄胥堂怒道:“稽侯狦悔當初,沒殺了你這逆賊,才有今日之恥。”稽侯狦哈哈大笑道:“薄胥堂你助紂為虐,死到臨頭竟然還不知悔改,我看你是無可救藥了。”薄胥堂大怒吼道:“快,誰將這個逆賊殺了,大單於重重有賞,給我上。”揮刀衝向稽侯狦這邊。稽侯狦道:“如此愚昧無知,死有餘辜。”說著又擺了擺手。兩旁箭弩射出,密密麻麻,薄胥堂、趙佗羽、都隆奇隻得揮兵刃當住亂箭。隻是手下兵卒慘叫不斷,早已亂了陣腳,相互踩踏。等箭射完。忽聽一陣震耳欲聾的咕隆聲傳出,兩旁的山上麵,數不盡的滾石,雷霆般呼嘯著滾了下來。隻片刻隻見,薄胥堂這邊就死傷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