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夜涼,星月高掛,初開的桂花隱隱透出了些許香氣,牆角縫中偷生的秋蟲,一聲一聲不知疲憊地叫著。
葡萄架下兩張乘涼的藤椅已換成了木榻。
秦晉坐在邊,妻子枕在她的腿上,仰臥著,月光透過枝曬落在兩人臉上,彌漫著寧靜。
好兒眯著眼,纖指捏著愛人的下巴,軟軟一塊肉,手感好的很,邊過手癮邊打趣:“你這桃花怎麼就這麼旺呢?”
秦晉由著她蹂躪,眼底的盈盈笑意遠遠勝過了臉上故做的無奈表情。
這本是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烏龍事,在此處住久了,鄰裏間免不了一些八卦的打聽,兩人對於低調這個道理是極懂的,很有默契一致隻說是在晟家商行做事並不提及職位與身份。在朔州靠著晟家吃飯的,都多得數不清了,這麼一說,也就不稀奇了,偏偏此處又是生意人居多,買賣場上行走往來,竟有人無意間發現,秦家這位不僅是跟隨在雷管事身邊做事,在許多地方還能作得了主,這下便傳開了,拉關係,攀人情,走門路,本就是最常用的手段,小院婦人之間的往來突然就多了起來,起初好兒也不曾在意,時間長了便從一些話頭裏察覺出了不對,這三姑六婆相處是最要小心的,嘴皮子上下翻,是好是壞全由著她們說,唯恐妻子難做,兩人商定,把所有事往秦晉身上推她唱黑臉,好兒隻裝成做不得半點主的嬌弱小妻即可。
當著眾人麵,一句男人做事,女人少管,婦人們對好兒幾次推脫的埋怨化作了同情,也是,男人長得俊,在晟家又有些頭麵,家裏這個麵皮子雖然長得好,可怎麼說也是個帶殘的,又隻生了一個女兒,說不上話也是情理之中。
原以為這事就此消停了,誰知道轉眼又來了新花樣,先是有人打著好兒身子不好獨自帶女辛苦的旗號,熱心的介紹自己相熟的人做丫頭,後來又有沒眼色的直接勸好兒幫夫婿納妾,最誇張的是竟然還媒婆直接上門說親的。
這下,秦晉傻眼,好兒炸毛,蠻橫的小女人有些故意的把氣往家裏這位身上撒,今天糖醋魚,明天糖醋排骨,後天醋溜白菜,本是極好吃的東西,可這胃也經不起日日這麼酸,其實秦晉哪會不懂妻子撒嬌的小伎倆,寵溺是一種習慣,一個假意吃味,一個真心哄勸,隻當情趣。
可這事還是要了結的,於是,秦晉很巧合的在某個別有用心,正撞上槍口的媒婆麵前出現,話中帶話的在外人麵前,毫不留情狠狠的把自家寶貝給訓斥了,好兒更是把一個懦弱可欺滿腹委屈的小妻演得淋漓盡致。
這麼一來,總算是天下太平了,再沒有人敢打往這家塞女人的主意了,秦晉也成功的將自己的形象從陰柔小生轉變成了霸道大男人。
關上門,小倆口為奸計得逞而高興,秦晉提議,在下次沐休時,一同去山上莊子泡溫泉,洗去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好兒自然是立即點頭同意了,將雪兒托李氏暫帶一日,久不曾單獨相處的兩人,滿心歡喜的計劃著行程。
當日,先趁著有空,先一同采辦了些日用,隨後便興致勃勃的去了莊子。
山莊處於朔州城效後山,晟家二老年紀已大,甚少來此,晟諾夫妻又久居永州難得回來,物盡其用,這山上的溫泉倒是晟家幾位管事用得多些。
與初時想象的不同,山上溫泉分好幾處,各有不同,不止有露天的,還有鑿渠引水的室內池子,雖說外頭的有竹欄幔布圍擋,兩人終究還是有些顧忌,選了室內的,夏日泡溫泉利於排汗,卻不能久泡,小倆口圖的也不過是一時的逍遙,用不了多久,稍作梳理,便早早出來了,秦晉身份特殊,在此處是得到極大禮遇的,每每泡完後,茶果點心早早就有人準備。
是非也由此而生,誰能想到在這高山水遠的地方,竟也有不安份的丫頭趁著機會向秦晉獻殷勤,好兒自然是一眼就看穿那些個小動作,偏偏又壞心眼的冷眼傍觀莫不做聲,秦晉雖然老實,可畢竟經由晟家眾前輩調-教,何況妻子的情緒變化,她敏感的很,很快察覺到了不妥,不二話當即便帶著妻子匆匆離開了。
事情不大,可莫名的風流債上又無端端的添了一筆,還被心上人拿來取笑,她實在是無辜的很。
收回了手,暫時停止了戲弄,輕扯著那人垂落於胸前的發,指尖在發梢繞了個圈,又鬆開,好兒似乎想到了什麼:“晉,你說,大小姐的病打不打緊?”
秦晉眸心微微一閃,去莊子時,意外得知了大小姐將要來此處的消息,讓她有些擔擾的是,據說因得了重病才來此靜養的,同行的還有二小姐,似乎也同樣染了病症,回想起離開永州時,她特意去辭行,那時,大小姐還好好的,雖說看著似乎有些心事,但人卻是很精神,言談中也能感覺到一絲輕快,怎麼才短短幾月,突然就有這麼大的變故,那兩人同時得病,不在山明水秀氣候溫和濕潤永州養著,卻不遠千裏一路顛簸的跑到幹燥炎熱的朔州,直覺的這裏頭一定有些別樣的原因,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