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極氣極,下令封鎖所有出關的通路,帶著鐵騎營最精銳的將士,幾乎以博命的方式衝殺入了敵營,這一仗打得慘烈,傷敵一千自損五百,帶著殘兵不顧一切地繼續前進,毀了一個又一個部落,卻沒有半點關於女兒的線索。
轉眼入冬,天氣越發的寒冷,身邊的將士在一場又一場的殺戮中越來越少,被逼得無路可退的可汗王交了降書,指天為誓小郡主並未在他手中,麵對一道道命其收兵的皇令,多少不甘與憤怒隻能硬生生的吞下。
重返晉州,明知道家中另一人的絕望與傷心,卻沒有回府給她安慰。
“王爺何必如此?此事不能全怪王妃,若當時她在場,隻怕也和小郡主同樣的下場。”
怎會真的看不清楚這道理,若不是有人裏通外敵,對方怎會如此輕易得手,這場仗,他的女兒,死去的那麼多人,不過是爭奪大位的犧牲品。
由著他人誤會,妻子犯下的錯誤,足以成為有心人逼他休離的利器。如今的刻意冷落,這是保住她正妃位子的唯一方法。
這便是天家人的無奈。
對於女兒的虧欠,他遠比愛人來得深,隻是身為男兒,妻子的依靠,那份自責隻能深埋於心。
直到嵐兒突然帶回了那讓他激動不已的消息。
許是降雪的執念終於感動了上蒼,這麼多年,鐵鞋踏破卻無跡可尋的女兒,竟然就這麼找到了。
隻是,事遠沒有想象中的簡單,且不論女兒竟與女子生了有駁人倫的情,那被女兒所娶之人的身份似乎也沒有那麼的簡單,最讓自己頭痛的是晟家的舉動,凝霜與這晟家家主是有交情的,也曾將尋人之事相托,對方分明已知道了女兒的身份,既然如此,為何隱瞞,居心何在?
猶豫躊躇,還是決定將一切告之妻子。
手下人辦事利落,去了朔州頭一日,打聽到了那孩子的行程。
“父王,母親,是姐姐。”
隔著雅間的門,看著一身男子打扮,跟著管事前來巡鋪,失散了二十年的女兒。
那孩子確實和描述中的很象,與嵐兒有著七八成的酷似,眉宇間刻畫著自己的影子,少了一份女子的柔和,添了一絲淡淡的英姿,有那麼一瞬間,似乎一切都變得不重要,血緣的本能,想要即刻衝出去,與她相認。
阻止了那份衝動的人是降雪,有些意外,原以為不顧一切的應該是她,隻是靜靜地站著,雙目專注似不願錯過一絲一毫,緊拽著衣袖的手和微微顫動的唇,泄露了她的心。
“她和嵐兒,不象呢。”直到那背影失蹤不見,沉默許久,身子仍帶幾分僵硬的妻子,緩緩開了口。
當時,另外兩人並沒有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每二日,去了晟家。
與晟諾從不曾有過交集,執掌兵權的王候最忌與手握一方財富的商人有瓜葛。記憶中,聽妻子提過這人與凝霜頗有交情,可,這並不代表能夠信他,商人重利輕義,絕不允許有任何人利用自己的女兒。
直言相問,不料得到了意外的答案。
“我並沒有隱瞞阿晉。”一句話,輕易的將質疑化解。
手握成拳,那句為何卻怎麼也問不出口。
短短十多日的相處,不僅明白了那孩子為何會有如此選擇的原因,更深切的體會到了妻子那句不象的含意。
對雙親孝道,對妻子深情,對女兒寵愛。
那雙坦蕩而直白的眼,從不隱瞞她想要的,隻不過是平淡安寧的生活,如此簡單偏偏是自己給不了的。
幽幽歎了口氣,推開門,來到妻子身傍,輕輕握住那雙仍帶著些冰涼的手。
臨別相送。
一道平安符紙,一串檀木佛珠串,一張用了心思親手抄寫的食療方子,還有那極力隱藏的不舍。
那孩子的心意。
勿需多言,彼此明了。
遺憾,成全,不悔
父母心
兒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