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白站了有一會。
然後,他開口,很低的聲音,隻有三個字。
——“秦樓月。”
秦樓月麵上依舊帶著微笑,隻是那些許的複雜早已收斂得幹幹淨淨了。
葉白拿起了桌上的匣子。
秦樓月的眼神仿佛有了一瞬的柔和。
也是這時,酒樓的小二在樓梯口上招呼了一聲。
秦樓月顯然聽見了,便說:“少城主再坐一會吧,聽聞這裏的菜做得不錯。”
葉白重新坐了下來。
秦樓月身後的男子也已經招呼了小二過來。
手腳麻利的小二蹬蹬幾步上了樓,就賠著笑將手中滿滿當當的托盤放了一半到桌上,一樣一樣的往桌上擺東西。
先是兩個冷盤,再來兩個熱炒,最後是鮮得溢出了味兒的魚湯——秦樓月雖不會苛待自己,但也從來沒有奢華浪費的習慣。
男子已經走到了秦樓月身後,那小二也把兩冷兩熱在桌上分別擺開,又伸手去端剩下還在托盤裏的魚湯。但或者是一開頭沒擺好了,這回,小二的雙手剛剛端起了魚湯,那半邊擱在桌上的托盤就傾斜著要往地上掉去!
小二頓時就‘哎!’的叫了一聲,一隻手放了魚湯就要去扶托盤。然而當他的手堪堪碰到托盤底時,那端在他手上盛得滿滿的魚湯便不期然的向秦樓月倒去。
秦樓月方才略皺了眉,放在椅柄上的手腕抬了抬,似乎要伸手。
也是這時,那一直賠著笑眼下還有些驚惶的小二卻忽然一反手就將整盆魚湯狠狠潑向秦樓月,原本扶住托盤地步的手也驀的抽了出來,手上赫然抓著一把閃爍藍光的匕首。
秦樓月眼神一下子森寒下來。也沒有什麼動作,他隻輕輕的一拍椅柄,整個人就連同坐下椅子一起,平平向後挪去。
而跟在秦樓月身後的男子此時更已經搶身上前,但甚至沒打算抽出腰間長劍,而是五指成爪,扣向小二手腕!
驀的一聲巨響!
葉白抬頭望去,隻見酒樓屋頂瓦片木屑四濺,一個人影當中穿入,直直向連著椅子退後的秦樓月襲去!
冷冷的怒哼透過巨大的聲響,清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朵裏。
甚至沒有多抬頭看上一眼,秦樓月寒著臉一拍椅柄,整個人已經飛掠而起,而那上好的紅木椅子,卻是啪的一聲四裂開來,兩塊尖銳木塊直直向自屋頂穿入的黑衣人射去,其中更陰毒的夾雜了無數木屑。
葉白沉默的看著眼前的混亂,並且依舊坐在原位,沒有絲毫動手打算。
秦樓月已經飛掠到了原來的位置,寬大的寶藍衣袖一卷,桌上擺好的冷熱餐盤便齊刷刷的飛到半空,向那堪堪打開了木塊的後來者射去。
兔起鶻落之際,葉白心有所覺,不由偏頭看了秦樓月側身旁的窗口一眼——一道幾乎融入了黑夜的暗影,正如輕煙一般自掠向窗戶,並和秦樓月隻有一臂半的距離了!
葉白的瞳孔輕輕一縮。穩穩垂放膝上的手指也動了一動,似乎想抓些什麼。
而此時,秦樓月也有所感覺,足下一點,身子便再斜斜飄離窗口。
然而倏地一點寒光,一道精鋼製的鞭鎖已經自上了欄杆的暗影手中飛出,靈蛇似的向秦樓月纏去。
同時,那自屋頂破入的黑衣人也已經解決秦樓月卷袖飛出的瓷器,抬手就回敬了秦樓月一把鐵荊棘,自己更是不知從何抽出一對分水刺,幾下躥到了秦樓月另一側,與自窗戶而入的另一人形成夾擊之勢!
秦樓月臉上的溫和終於徹徹底底的退了幹淨,他的手已經摸向腰側佩劍的地方。然而不知怎麼的,當秦樓月的手指摸到腰側之際,他卻不期然頓了一頓。
正是這一瞬的功夫。
由屋頂而入的黑衣人射出的鐵荊棘已經到了麵前,那精鋼而製的鐵鞭也呼嘯著卷向秦樓月的手臂!
此時拔劍已經來不及了,隻是雖來不及拔劍,秦樓月卻半點不懼,一卷袖掃開麵前的鐵荊棘,同時撤手離劍,抓向疾刺而來的鞭鎖。而也是這時,那窗口穿入的黑衣人忽的棄了鞭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