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柔柔的鋪灑在地上,金色的,仿佛一層薄薄的輕紗,隻消一陣清風,便會隨之飛揚。
然而,在那層似紗似霧的輕紗等到屬於自己的微風之前,劈裏啪啦的打砸聲便猛然響起,打破了屬於清晨的靜謐。
“混蛋!”一聲咒罵,景藍描金花鳥大瓷瓶啪的一下就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險些濺到侍衛首領的身上!
站在房間中央的侍衛首領悶不吭聲的向旁邊挪去。
“傻瓜!”一聲怒喝,好好擺在紅漆小幾上的瑞獸銅鼎香爐在半空劃出一道優美弧線,繼而咚的一聲重重砸到了地上,鏤空雕花蓋子更離了銅鼎飛起來,險險擦過侍衛首領的臉頰。
已經站到了旁邊的侍衛首領再默默無言往角落走去。
“有本事你!——”獨孤驚飛舉起了燈座還要砸,卻忽然泄了氣,一下子坐到椅子上,丟了蓮花燈座,頹然歎道:
“他有本事,他就是太有本事了!”
瞅著獨孤驚飛確實不打算再動手了,侍衛首領這才走到獨孤驚飛麵前,一板一眼道:“小龍王,尋少爺此時應該已經出了丹陽。”
心情正自不好,獨孤驚飛抬了抬眼皮,冷冷道:“我當然知道他出了丹陽——半個時辰前走的,現在還出不了丹陽?什麼時候,連你也開始跟我說廢話了!”
侍衛首領仿佛沒有聽見獨孤驚飛話裏的隱怒,他隻是繼續平靜開口:“少主,雖說我們知道尋少爺的目的地,但丹陽和邙鬼山卻並不隻有一條路,若再遲一些,按著尋少爺的腳程和尋人所要花的時間,我們很可能趕不上去。”
獨孤驚飛怔了一怔。
心中的怒意漸漸褪去了,他靜靜在椅子上坐了一回,方才淡淡道:“趕上去做什麼?這次阿尋是要去找邙鬼山的妖獸。那種畜牲可不同什麼歡喜天彌勒佛的,顧忌著東海的名聲勢力……十死無生的事情,我就是真喜歡他,也不可能拿你們的命去填了給他還人情。”
侍衛首領眼中掠過一絲感激,麵上卻依舊古井不波,隻低應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獨孤驚飛也沒有注意到這一個小細節,他隻伸手揉著額角——自從跟著葉白以來,他隻覺得自己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並且還越來越嚴重了。
就這麼靜默片刻,皺著眉的獨孤驚飛忽然道:“這次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對。”
“少主指的事?……”侍衛首領詢問。
“曲崢雲來找阿尋要冰火草的事情。”獨孤驚飛心不在焉道——曲崢雲和葉白的交談也沒有多隱蔽,在葉白同他說了要去找冰火草之後,獨孤驚飛隻讓人查了查,就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經過了。
侍衛首領沒有出聲。
獨孤驚飛則一邊皺眉,一邊慢慢的理著自己的思路:“冰火草雖說確實十分難得,但真嚴格了說,也不是什麼稀世無求的天材地寶,我們東海的庫房裏就存了兩株,飛雲城身在大陸,想必也不會少了。而曲家是商賈世家,勢力遍布神州,經手寶物不知凡幾,要說沒有冰火草……”
“就是有,曲崢雲也未必拿得到。”侍衛首領突然開了口。
雖然眉心依舊沒有鬆開,但獨孤驚飛倒是點了頭:“不錯,曲家那麼多房,他一個三代的孩子,倒未必拿得到那東西,可是……”
“可是……”獨孤驚飛輕輕的敲著椅柄,“冰火草,枯竹節,朝夕花,三個效果差不多的藥材裏頭,曲崢雲偏偏就選了冰火草——唯一一個有已知的固定生長地點的草藥……隻是巧合?”
雖最後是用問句,但獨孤驚飛話裏卻含著連三歲小兒都辨別得出的質疑。
這次,侍衛首領沒有出聲。
但獨孤驚飛卻開口詢問了:“你覺得呢?”
“線索太少了。”侍衛首領中肯道。本不待再接下去,但看著獨孤驚飛顯然不滿意的表情,他頓了頓,還是道,“線索確實太少了。何況,尋少爺也不是看不懂世事的人。就算真有問題,尋少爺也是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