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二站在一艘巨舟的甲板上手裏牽著雲霆,背上還趴著淘氣的雲落落,在對兩個孩子講述巨舟的構造之時,不時地將目光投向岸邊,他覺得大哥沒有什麼必要再去應付那些無聊的人。
自從雲家被東京的禦林軍幫著搬到了登州,隻是在驛站裏停留了不足十天,就被雲二接上了巨舟,他覺得驛站裏很不安全。
三十二艘艨艟巨舟黑壓壓的覆蓋了整個海港,雲家的家將還乘機控製了海港,如今,這座海港裏麵,除了雲家的巨舟之外,再無一艘商船,更沒有舢板一類的小型船隻。
曹操的《短歌行》在誌得意滿之時吟唱自然是非常合情應景的,當然嗎,吟唱這首歌的人首先必須是國君一類的人才行。
雲崢此時吟唱有些逾越,即便是他貴為燕國王也不能把“周公吐哺,天下歸心。”這樣的話明目張膽的唱出來。
雲二自然是知道大哥這樣做的目的何在,想到一會就要發生的事情,他除了歎息之外隻有歎息了。
雲落落從二叔的背上爬下來,從果盤裏去了兩根香蕉隨手就丟進船舷邊上的一個不大的黑窟窿裏去了。
然後側耳傾聽了一會,才跑去雲二的身邊和二叔咬耳朵。
這幾天有一隻肥老鼠上了船,不知為何他沒有跑出來和別人見麵,偷偷的鑽到一間放纜繩的小船艙裏誰都不見,隻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跑出來偷點吃的,模樣可憐。
雲二不明白崔達為什麼會用黑布蒙上自己的胖臉,隻看他臃腫的腰身和肥碩的屁股,就足夠把他從人群裏挑出來了。
看樣子船不起航,這家夥就不會主動站出來,為了維持這家夥那點可憐的自尊心,雲二一直都沒有戳穿他,隻是雲落落也發現了大老鼠,這些天一直把他當老鼠來喂養。
香蕉被吃掉了。香蕉皮被丟出來了,油漬麻花的一張胖臉也出現在洞口,雲落落和雲霆一起趴在光可鑒人的甲板上好奇的往洞裏看。
“乖落落,給叔叔拿壺酒過來。有燒雞再來一隻!”
雲落落看著崔達的胖臉驚訝的道:“您很餓?”
在她的印象裏,崔叔叔到處就少不了好吃的,有一次他甚至躺在一張巨大的胡床上被力士抬著走,床上堆滿了無數的吃食,自己和弟妹們沒少在那張床上吃東西。
不等雲落落起身。雲霆已經把二叔放在冰塊裏的那壺葡萄酒端了過來,遞給縮在洞裏的崔達。
雲落落沒有找到燒雞,卻從廚房裏弄來好大一塊熟牛肉,崔達一口熟牛肉,一口冰鎮葡萄酒吃喝的極為痛快。
轉瞬間,葡萄酒和牛肉就下了肚子,崔達抬頭看著雲落落道:“侄女,你二叔呢?”
雲霆瞅瞅身後沒發現二叔的身影,就搖頭道:“二叔不在。”
崔達歎息一聲道:“這是在給我留臉麵啊。”
雲霆小聲道:“崔叔叔您晚上可以來我的船艙,我給你準備好吃的。你就不用總是到處找了,船上的那些家將很厲害的。”
崔達苦笑一聲道:“人家知道是我,早就發現了,隻是叔叔現在不適合出來,小子,教你一個乖,這就叫做寧教人知,莫叫人見。”
“什麼意思?”
“等你爹爹上船,我們離開之後我自然就會出來,那時候再告訴你。現在去找你二叔去吧,讓叔叔睡會。”
崔達說完話就把小船艙的門關上,繼續留在黑洞洞的船艙裏。
雲霆若有所思的瞅著岸上,不明白爹爹為何還不上船。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幽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沈吟至今。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龐籍,韓琦,文彥博,王安石,丁度,這些人笑眯眯的看著雲崢在高台上毫無風度可言的又唱了一遍《短歌行》。
這樣的歌曲如果在平日裏唱,龐籍這些人即便是不當場發作,至少也會拂袖離去,而唱歌的這個人馬上就會倒黴。
但是,在今天,他們每個人臉上都笑眯眯的,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一個兩個的大讚雲崢用古曲填出新曲,唱起來蕩氣回腸令人回味悠長,隻是繞樹三匝,無枝可依這句話唱的未免悲涼了一些,燕王殿下今日開府,萬萬不可如此矯情。
毫無疑問,雲崢的加冕儀式是盛大的,鑲嵌著寶藍色寶石的王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