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醫規規矩矩地守在屋子外麵,見兩個貴族公子哥協商好了,他才不慌不忙地走進屋來。
他在裴家三郎的手腕下墊了一個腕枕,接著在人家手腕上纏了一條線,此為聽診看脈。
裴儀原本就壓根兒什麼事兒都沒有。
她歎了口氣,百無聊賴地看著陳太醫在那忙活,很有些無奈地笑道:“陳太醫,我這也沒什麼病,你就隨便看看就行了。”
陳太醫很謹慎地看了小會兒,撫著花白的羊角胡須,緩緩頷首道:“三爺這身體的確沒甚大礙,隻是有點氣血虧損罷了。我給三爺開點生血活氣的方子,好生調養補一補就好了。”
裴儀真是汗顏。
她正在來大姨媽呢,氣血有點虧損不是正常的麼。
她尷尬地笑道:“多謝陳太醫。”
陳太醫開完方子後就起身告辭,霍淵親自送他出門。
兩人走出一段路後,霍淵才低聲詢問道:“陳太醫,你實話告訴我,裴三爺的身子真的沒什麼大問題嗎?”
陳太醫很篤定地道:“確實沒什麼大問題。”
霍淵困惑道:“可是,裴三爺他每月都會有那麼幾天不舒服,麵色蒼白,氣血不足,嚴重的時候連走路都困難,隻能在床上躺著。”
陳太醫甚為驚奇,略略想了想,很是錯愕地道:“老夫行醫數十載,還從未見過如此奇病。”
霍淵一顆心都沉了下去,很是不安地道:“陳太醫,真就沒有先例嗎?裴三爺這病能治嗎?”
陳太醫思索了一番,很是尷尬地道:“真要說這種情況,也不是完全沒有,但好像……說出來不太合適。”
霍淵擔憂得不行,著急地催促道:“陳太醫不妨直說,不管是什麼病隻要能治就好。”
陳太醫很是尷尬地笑了下,緩緩道:“殿下您說的情況,在男子身上的確罕見。可若是在姑娘身上,就……比較常見了。姑娘家每月來癸水,就會有這種反複氣血虧損的情況。有的姑娘腎上虛弱,就容易出現麵色蒼白甚至行走不便的狀況。”
霍淵隻覺得腦袋好像被人猛地敲擊了一下,耳朵裏都嗡嗡直響。
他想起在臨河縣撞見裴儀喝四物湯的時候,他還感慨裴儀一個男人怎麼也喝這種姑娘補氣血的東西。
有些事情其實答案很明顯的,可卻總是被人忽略。
每月都會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這與女子每月來癸水身體難受高度吻合。
可他之前從來沒往這方麵想過。
或者說,他有想過,但又很快打消了這方麵的顧慮。
為何會打消呢?
霍淵眸色轉深,心裏頭有種撥開雲霧見明月的通透感。
過去裴家三郎那等看似放浪但又處處謹慎的行為一下子統統有了解釋。
當初,裴三郎強吻他,倒也並不見得是真的想輕薄他,恐怕是想借此坐實斷袖身份,好讓人從來不敢懷疑裴儀本身的性別吧?
還有,除夕那晚,他明明記得自己和裴儀翻雲覆雨了,可卻總是回想不起來細節,難不成……是裴儀為了隱藏身份故意做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