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看看大伯,”林春醒說道,“爹,咱們目前已經尋得保障,不如去問問大伯,對這次富陽河段決堤的事,知道多少。”
“你懷疑?”
林春醒點頭:“之前我們並沒有聽說過赤水上遊有什麼特大暴雨,那寶嘉郡主的作態,明顯是恨林元兒的,我覺得這次赤水河決堤,未必沒有貓膩。”
林家樂一拍自己的腦袋,真是急糊塗了,是該先去看看大哥的,“我們直接去富陽。”
因為富陽縣還活著的那些人不讓把林家駒這個失職的縣太爺送到別處,在京城派的審案官員到來之前,他們都不讓移送林家駒。
林家樂驅著馬一路疾馳,走到慶州地界就發現,事情果然如同兒子之前分析的一樣發生了,路兩邊的農田中、低窪處,都是一片一片的水光。
下來一打聽,才知道昨天晚上洪水衝來,直接把前麵的莊子都給衝塌大半,然後更加混濁的河水滾著一起向前走了。
“要不是水勢不會這麼大,”一個挽著褲腿的中年男人如此說道,“西北那邊,已經連降了好幾天的大雨了,上遊水勢洶洶,富陽河堤一潰,咱們這一片都是沒有阻擋的平原。唉,要死很多人了。”
“這富陽河潰得也太是時候了。”有個老者咒罵,“都是那縣官太貪,根本不修理河堤。要不然哪能才開春,那河壩就潰堤了。”
“死了多少人啊,生兒子沒屁眼的東西---”
林家樂騎著馬快速離開,但是那罵人的聲音還是能聽見,走到高處,看見村民所說的那個被大水衝垮的村莊,他的眉心幾乎擰成一個疙瘩。
到富陽這一路,林家樂父子倆走得很艱難,好幾次都沒路走,是現做筏子劃過去的。
去富陽是要經過宜縣的,但後麵這一段路,他們兩個都幾乎沒有再騎馬,一路劃著筏子走到宜縣外。
宜縣的城門,此時已經看不見了,這裏的水質雖然很混濁,但卻一直在向北流動,水上的各種家畜屍體,也順著往北。
林家樂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男人,商場的危機和機遇鍛煉了他,但是現在他才知,曾經的自己看似無所不能,其實是因為有一個和平穩定的大環境。
被洪水淹沒的宜城,有一瞬間竟然讓他產生一種無計可施無路可走的絕望感。
“爹。”
兒子的聲音將他從這種絕望感中拉回,林家樂想到自己身上的擔子,又振作起來。
“先回家看看,”他說道。
兩人沒有再進一片澤國的宜縣,而是調轉方向,到鄉下的夷水村而去。
大約劃出十幾裏,水位就明顯的有所下降,再走十幾裏,是桐花鎮,桐花鎮也像是被水淹過,但此時已經退水了。
“家樂。”
在街上遇到了方和,林家樂停下馬,問道:“小草兒呢,她沒事吧?”
“沒事,”方和看妹夫和外甥都是一身的泥汙頭發散亂的,幫忙牽了馬道:“快回家洗洗。你們當初一出門,小草就讓秋末來家裏喊人,我們去縣裏打點了打點,把你家的老人都接了出來。水來的時候,出了些事,你爺爺奶奶,都沒了。”
說完,方和看看林家樂的臉色。
林家樂其實在一出事的時候,就有種預感,祖父祖母不會撐太久,再加上洪水,現在這種結果實在沒什麼意外的。
幾人從街上走過去,那些因為洪水被隔在家裏的人,便指指點點起來。
什麼“方家這下不得意了,一下子抓走好幾個”,“這次洪災都是林家那大爺貪汙,死了這麼多人,都是他們家的罪孽啊。”
隱隱約約的,這種議論聲一直都不停。
林家樂明白,如果洗不清這個導致富陽河段決堤的罪名,大哥這一輩子都將無存身之地。
不過外麵洪水濤濤,夷水村卻沒有受到什麼大的影響,水根本沒衝過來,村裏的老人說,他們村地勢偏高,除非是百年一遇的大洪水,一般都到不了他們這裏。
因此幾天前狼狽而來的林家幾人,也沒有受到他們的敵視。
宜縣縣衙的辦公地點也搬到了這附近,盡管當初方小草使不少銀子才讓林老太和林老頭、方雲霞這幾個不重要的人出來住在家裏,差役依舊會隔一天上門一次。
這樣的事態,讓夷水村人看林家人的眼色漸漸變了,不過村長陳金名一直記著之前陳二發那件事時,林家樂的幫忙,製止了好幾次村人的冷嘲熱諷。
陳耀光也在心裏看笑話,但這次他謹慎了很多,記得林家還在府城有朋友,隻是在家裏偷偷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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