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提醒入耳,白眠雪方才回過神來,小殿下輕軟地應了一聲,連忙跪了下來,膝蓋抵在青磚的紋路上,壓得他輕輕趔趄了一下。
渾厚遙遠的樂音幾乎不停歇地傳過來,又如流水般一陣陣滾落。
“跪好。”
謝枕溪腰身挺直,鳳眸輕斂,目不斜視,仿佛毫不在意周遭,卻又能恰到好處地抬起手臂不顯眼地扶住他。
白眠雪“哦”了一聲,軟軟地把自己繁重的衣袖揪起來,不肯讓手掌壓著衣袖,又偏過臉去看身邊人的側顏。
驕矜的唇角和眉梢幾乎和他身後高高燃起的紅燭融成了一線,昏昏然給整個人渡了一層明亮的金邊。
“瞧什麼?”
兩人雙雙跪著,身量兒差不了太多,謝枕溪似乎是察覺了,心情不錯地用衣袖掩著指節去握小殿下的手指。
前麵的白宴歸忽然回過頭瞥了他們一眼,略含幾分精致陰鬱的眸光在兩人身前袖口流轉了一圈,似笑非笑地低語了一聲,
“五弟且收斂些,可莫讓父皇看見了?”
“三皇兄……”㊣ωWW.メ伍2⓪メS.С○м҈
白眠雪一滯,眼睫眨了幾眨,下意識地想要打掉謝枕溪的手,卻被反手握得更緊。
小殿下稍顯又氣又委屈,無辜地瞪了謝枕溪一眼,眼下分明是這人主動貼上來的,又與他何幹。
隻是不待他說什麼,一語說罷,白宴歸早已回過了身子。
所幸英帝已落座,隨即命眾人免禮。
小殿下順勢抽回手指,抬起頭去瞧上首。
隻見英帝今夜自然是當之無愧坐在主位,兩側皆擺著案幾,數位梳妝打扮格外莊重的後妃在一旁列坐。
除去尚在禁足中的尹妃不在,其她妃子皆是衣裙逶迤,釵環首飾無一不精致,看起來更教此處添了幾分鮮活氣息。
隻是卻無太後身影。
白眠雪握著自己的杯子把玩,今夜既是除夕夜宴,英帝自然一如往年慣例要行許多流程,如敬謝上天,勉勵群臣,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隻有眾舞姬上來奏樂獻舞時,眾人方才鬆了口氣。
白眠雪亦輕輕抿了口杯中的酒水。
……
“殿下也不喜歡聽這些無聊的東西麼?”
謝枕溪不知何時又湊了過來,所幸今夜人多,英帝並不十分注意自己的幾個皇子們。
他一手摘走白眠雪的酒杯,鳳眸慵懶地瞥一眼上頭,仍用極低的聲音笑道,
“隻是無法,每年都有這麼一遭,忍忍便過去了。”
“這些禮節好繁複,我隻是擔心,父皇是怎麼記得住這麼多說辭的。”
白眠雪好似有些出神,隻見他眨眨眼兒,定定地看著他,神色確實有些擔憂,
“若是果真忘了哪一句,或是錯了哪一句,豈不是要被群臣偷笑?”
謝枕溪看著眼前的小殿下,實在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便半含笑半認真地去捉那個漂亮又單純的小東西,哄著人離他近些,薄唇吐出隻有他們二人能聽見的氣音,
“殿下問得好傻,你父皇已做了幾十年帝王了,一切禮製規程皆是爛熟於心。再者說,帝王便是天,我大衍朝以帝為尊,那身黃衣之下,焉有對錯?”
白眠雪慢慢回過頭,似乎是要用手推他,卻毫不意外被人反握住,謝枕溪垂眸輕笑,
“殿下,你方才莫不是想到了若自己有朝一日坐在那裏,是不是也擔心自己不能做得周全?”
低得幾乎聽不見的話音卻猶似一道驚雷,震得白眠雪一瞬間睜大了眼兒,如受了驚的貓兒炸了毛一般,漂亮纖弱的長睫飛快眨動了數下,便想捂住他的唇,
“不許亂說!”
“殿下莫慌。”
謝枕溪仍是含笑,狐狸也似的狡黠眸光略閃了閃,隨即去仔細安撫受了驚嚇的人,
“殿下莫要誤會,本王隻是想說——”
他刻意頓了頓,似是知道白眠雪仍是受了驚嚇,情緒還未平複,有意等他緩下去,
“若果真有那一日。”
年輕而又沉穩的王候用鳳眸輕輕瞥了眼高台之上,
“本王便是殿下的刃,一切行差走錯,殿下一概不必擔心。”
“朝堂四野,無人能議論殿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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