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知道一切都與上輩子不一樣了,但是陸瀟瀟還是免不了對這一心生懼意,用早膳時也有些心不在焉。

鍾氏看出女兒神情不對,低聲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陸瀟瀟搖了搖頭:“沒事,我就是想去我哥那裏看看。”

鍾氏嗔怪地看了女兒一眼:“你們是定了親的人,按理不該時常見麵的……”

“時候一直見的啊。”陸瀟瀟隨口道,“沒那麼多忌諱。”

今不見他,她心裏頭不安穩。

鍾氏嗔道:“你也不怕人笑話。”

“不怕。”

鍾氏也隻是隨口一,沒太放在心上:“那待會兒讓吉祥陪你過去,晌午之前跟他一塊兒回來。今端午,要一家團聚的。”

陸瀟瀟點了點頭:“哦,知道了。”

同父母打了招呼,稍作休息以後,陸瀟瀟便帶著吉祥等人坐馬車出門了。

陸景行還住在先前住的地方,距離何家在京城的宅子不算太遠。

不過有些意外的是,陸瀟瀟途中掀開車簾往外看時,卻無意間看到穆承誌和一個麵生的姑娘一起從一家書店中走出來。

她在馬車裏,他們並沒有看見她。

陸瀟瀟眸光一閃,很快放下了車簾,原本惴惴不安的那顆心也緩緩放進了肚子裏。

是了,這個時候,穆承誌還在大街上,而不是在皇宮中。

她倚著馬車壁,姿態閑適,心緒複雜。

其實上輩子,她和穆承誌的關係不差。她認識他的時候,也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共同的興趣愛好,讓他們談話頗為投契。更何況,他還曾救過她。也是後來身世真相大白,他們才因為立場不同而漸漸疏遠了。

她十七歲那年的五月初五,她出門後被穆承誌的人“請”到一處僻靜的所在,也是在那一她才知道,兄長雖然被迫讓出了勝利果實,但是並不甘心。他私下裏仍有勢力,且有謀反之心。

陸瀟瀟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但是她內心深處卻隱隱有個聲音:也不是沒有可能。她的兄長一向驕傲,為皇位掃清一切障礙後,卻隻得了一個空名頭的爵位,他肯定是忍不下去的。

但是不管事實如何,她都要維護他,因為她是他最親近的人。可是麵對穆承誌給出的證據,她的辯駁之詞顯得蒼白無力。

穆承誌歎了一口氣:“謀逆大罪並非兒戲,即便是看在義父的麵子上,朕也不能寬恕他。”

他告訴她,太子舊部已經設下埋伏要除掉陸景行,他是看在跟她的情分上,才特意支開她,以免這個他心有好感的姑娘受到牽累,在混亂中損了性命。他還承諾,日後議罪,不會追究她。如果她願意,他會照顧她。

陸瀟瀟隻覺得手足冰冷,她努力穩住心神,趁著機會拚死逃了出去,騎馬去給兄長報信。還沒逃出多久,就被發現。

事情緊急,後有追兵。她身下的馬中箭跌倒,將她甩了下去,馬直接跪在了她胸腹之間。也是她運氣好,正好有陸景行的親信騎馬打此經過,一把抄起她,將她放在了馬背上。

她在昏迷之前,出了太子舊部設伏一事,之後便是無窮無盡的黑暗。

她那消息送的還算及時,兄長躲過一劫,直接反了。

而她眼前卻再也沒有了光亮。

後來她才從太醫口中得知,那次墜馬給她留下了病根,除了讓她時常胸口疼痛以外,她的眼睛也因為顱內血塊,再無法視物。

……

陸瀟瀟在打個盹兒的功夫,馬車就到了陸家門口。她在這邊住過一段時日,門房下人一看見她就認出了她,匆忙將她迎了進去,認真招待。

“他呢?”

“還在宮裏呢。”

陸瀟瀟點一點頭:“我在這邊等他一會兒就好。”

五月初的京城,氣有些熱,陸瀟瀟等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無趣,想起數年前她曾在陸宅住時,見到的花卉,心念微動,就信步而去。

她自喜歡花草,喜歡漂亮的衣服首飾,喜歡色彩鮮豔的東西。可惜上輩子雙目失明後,什麼都看不到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看向藍以及上的白雲,低頭看翠竹,再一次對自己:真好。

竹影婆娑,陸瀟瀟站在竹邊,遠遠聽到了周先生的聲音。她進京以來,就沒再見過周越,驟然聽到他的聲音,她微微一笑,待要上前廝見,卻聽到了另一個聲音:

“這事兒不好啊。”

陸瀟瀟皺眉,這個聲音她也聽過,卻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那兩人越走越近,她從竹影後出來,看得清清楚楚。一個是周越先生,另一個卻是數年不見的高成亮高先生。

他們兩人一起著話走來,周先生的聲音她認得,那麼另一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