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沈晚的關係,許念對顧母不算陌生,熟,是單方麵的熟,因為顧母對她的印象並不深,隻知道這個女孩子讀書厲害,是沈晚的朋友,所以當顧母走進來的時候,根本沒注意到她們這兒,畢竟顧容背對著西餐廳大門那邊,隻要不轉身,便不會被顧母看到,且餐廳各處分布有大大裝飾物,恰恰遮擋了部分視線。
光線昏暗,周圍非常安靜,今晚來這兒的大多都是情侶檔,鮮少見到像顧母這樣一個人進來的,她今的打扮比平時素淨了許多,不像之前那般穿金戴銀雍容華貴。
許念默默喝了口檸檬水,她能看見顧母那兒的情況,也不知道對方會不會注意到這裏,看了看對麵的顧容,猶豫了半晌,低聲道:“伯母好像在那邊。”
聞言,顧容順勢望去,當確定是顧母時,臉上卻絲毫不亂,反倒鎮靜地輕嗯一聲。
餐廳裏沒人高聲講話,即便交談,也會主動把聲音放低,這樣的環境浪漫是浪漫,就是讓人不安心,好似一有大一點的舉動就會被周圍人用異樣的眼光關注,許念欲言又止,張了張嘴。
顧容似乎知道她的想法,點完單,:“她應該約了朋友,不用管。”
全然不擔心會被發現,淡定得很。
許念則不一樣,心裏有種怪怪的感覺,哪怕隔了老遠,總覺得此情此景堪比上門見家長,她一連喝了好幾次水,直到玻璃杯裏見了底。
顧容偏頭瞧了下顧母那兒,再瞥了眼麵前的略顯緊張的二傻愣,笑了笑,沒什麼。
許念會緊張也是正常的,雖然自覺和顧容談戀愛沒有哪裏不對,但麵對顧家的人的時候,難免會想到各方麵的差異,怕顧母她們不滿意,談戀愛確實是兩個人的事,可有時候取得家長的認可很重要,她這方不用考慮哪位家長的意見,但顧容不一樣,即便這人和顧母顧老爺子關係不親。
用餐結束後,服務員又送了一人一個紙袋,紙袋裏裝著糖果——“二位七夕節快樂。”服務員微笑道,送她們到門口,服務特別周到。
許念的擔心明顯多餘了,顧母從頭到尾都沒看到她倆,直到她們出去。顧母等的人一直沒來,她孤零零坐在那裏,脊背挺得很直,木然著臉,一副不好相與的冷淡模樣,當許念她倆走到門口時,她才轉頭望了下。
恰巧,與許念目光相接。
那一瞬間,許念心裏沒來由一慌,想法萬千,腦子裏突然閃過許多種可能。
記得初初去顧家那會兒,沈晚再三:“我外婆性格有點古怪,你千萬別介意。”
進了顧家之後,她才知道,何止有點古怪,簡直怪到不行,起先去的兩次,顧母愣是沒招呼過她一次,連一句話都不講,當她透明,第三次進顧家門,顧母才勉強喊了一聲,喊的什麼她忘了,反正沒名沒姓的那種,疏離而冷淡。顧母就是如此,麵對熟的人一個樣,麵對不熟的人又是另一個樣,不過大多數時候都還是大大方方的,很有得體的富太太樣子。
那時許念的心思全在顧容身上,她不在意這些,真正改觀是顧容生日那次,顧母把她介紹給自己的老姐妹們認識。她懂得什麼是真心實意,顧母介紹她的那次,就是真心實意,是發自肺腑的認同,不過那是站在沈晚外婆的角度的認同,而非顧容的媽媽。
顧母時時刻刻都注重“得體”二字,許念的家境並不得體,故而她緊張。
顧容拉了她一把,主動握住這人的手,離開。
餐廳裏,顧母看見了這一幕,她皺了皺眉,但沒有其它表情,沉思了會兒,看看時間,眼見外麵都黑盡了,再坐了幾分鍾,買單,拎包也走,她等的人沒來。
許念一晚上都心神不寧,滿腦子都是該怎麼麵對,顧母最後那眼神教她心頭一緊,對方肯定知道怎麼回事,七夕節一塊兒去西餐廳,末了還牽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問題。
瞞不住了。
她才二十歲,除了那兩個糟心的爸媽,以及高考,平時就沒經曆過大風大浪,把事情想得太壞,顧容什麼家庭,她又是什麼家庭,差得真的遠,與顧容單獨一起時,她會想著有差距就努力縮,但對象變成了顧家的長輩,就忐忑不安了。
“別想太多。”顧容道,看穿這人的心事。
然而許念無法做到不想,想太多的後果就是十一二點的時候,狠狠地去感受對方的存在,這次連床都沒上。顧容到最後都有點脫力了,前麵是冰冷的牆壁,後麵是溫熱的軀體……
許念親了下她的後頸,埋在她耳畔喊她的名字。
結束後,顧容堵住了這張略顯聒噪的嘴。
某人一下子從臉紅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