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容大概是工作太累腦子有點糊塗,語氣不免有些微冷淡,眸光一沉,生硬道:“我能怎麼?”
八斤慫蛋嗚咽一聲,掙脫繩子往辦公桌底下鑽。正事當前,許念沒訓斥它的心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木訥道:“是不是工作不順,遇上事兒了?”
顧容臉色沉如水,都不願理會。許念摸摸鼻頭,還真以為是工作上的事兒,仔細想了想,覺得分外有道理,顧容不搭理她,她就死皮賴臉坐椅子上等,不時端茶送水,不過一直沒明白到底咋回事,直到臨近下班,驀地反應過來。
默不作聲許久,這厚臉皮湊到顧容麵前,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問:“你生我的氣了?”
顧容不言不語。
許念涎皮賴臉告饒,各種討乖,厚臉皮到底。
幼稚得很。
忙碌的時光持續到十月,國慶期間兩人帶著八斤出去遊山玩水,許念格外享受這種閑暇日子,與顧容:“等我畢業,可以再出來玩一趟。”
她現在最大的期盼就是遊遍全國,不過近一兩年肯定不行,多出來走走挺好的,兩人一狗的旅途,更能增進感情。
“可以,”顧容道,“反正看你的時間安排,我都行。”
工作室那邊基本步上正軌,不再那麼忙碌,她沒打算繼續擴大規模,既然選擇退休,肯定得以享受人生為先,許念還在讀書,她在等她畢業。
“伯母昨晚打了電話給我,”許念,“你猜她什麼了?”
顧容一邊逗八斤一邊回道:“什麼?”
“她和伯父過兩要到寬北巷來看看。”
顧容略感意外,自打知道她倆的真正關係,顧老爺子和顧母的態度反正就那樣,好幾次,顧老爺子跟她旁敲側擊許念的情況,似乎不太滿意,怕影響許念,顧容都沒提過這些,如今他們主動提出要到寬北巷做客……
應該不是壞事,要壞早就壞了,不用等到現在。
許念也不著急,電話裏顧母的語氣平和,不像是要找事的樣子。
十月5日那,她們自駕回G市,下午顧老爺子顧母來寬北巷,老夫妻低調,由司機開車送過來,帶了些禮品。
顧老爺子架子端得有點高,背手踱步東瞅瞅西看看,應當對這裏不滿意,但沒出來,房子雖然老舊,但內裏的一切收拾得幹淨齊整,裏裏外外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他和顧母坐在沙發上等著,另外兩人在廚房忙活,許念不時會端些茶水瓜果過來,表現得十分禮貌。
頭一回瞧見係著圍裙的顧容,顧老爺子臉色凝重,看到平日裏像塊冰坨子似的女兒忙前忙後,動作熟練,他心頭滋味萬千,總之挺複雜的,神色不大自然,總偷偷往廚房方向看。
相比之下顧母就顯得淡定許多,該喝茶就喝茶,該看電視就看電視,八斤跟她還算熟,湊到她麵前不停地扭屁股搖尾巴,這崽子打臉皮就堪比城牆厚,叼著球眼巴巴地瞅著顧母,還用腦袋拱人。當然,顧母隻摸了摸它的腦袋。
這頓飯吃得尤其沉默,四個人話都少,許念還算好的,但是顧老爺子不怎麼回話。
吃了飯,收拾完畢,倆長輩全然沒有要走的意思,趁顧容帶八斤上樓,顧母淡淡開口問:“明年要去大讀書?”
許念頷首:“不出意外應該是。”
顧老爺子望了她一眼。
顧母點點頭,半晌,又:“還行——”
算是認同。
許念發怵,摸不準這兩位的態度,但一切還算順利,二老不熱情,心裏到底是不滿意的,可終歸什麼都沒講,在她看來就是不反對,樂觀一點想就是支持。
八點多,司機過來把人接走,倆晚輩送他們到巷口,現如今的寬北巷不像以前那樣寧靜,這個時間點巷道裏來來往往的人不斷,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花香,走著走著,許念牽起顧容的手。
“你很怕我媽?”顧容哂道,想起今她束手束腳的表現,以前都挺大方的,今兒卻很不一樣。
許念微微用力攥緊她的指節,抿抿薄唇,如實:“有點,怕她不滿意。”
顧容挑挑眉,亦握住她,走了兩步,:“之前她跟我聊過你,還有我爸,聊了不止一次,隔三岔五就問。”
許念驚訝,半信半疑地偏頭看她:“問的什麼?”
“你的近況,以及明年要去B市讀書的事,另外也問我後兩年的計劃這些。”
如今家裏顧容一輩的那幾個都在忙著家族企業,顧母是越來越清閑,先前還愛和老姐妹們一起打發時間,然而最近卻膩了,有時關心沈晚,有時問問她倆,閑得慌。自從退休以後,顧容與家裏的聯係愈發多了,矛盾啊什麼的自然而然沒了,大家誰都不再提那些,不知道經曆了什麼,顧母的態度有很大的轉變,近來對顧容格外上心。
到要去B市讀書,許念默然片刻,屆時鐵定會異地,顧容沒有要去那邊發展的打算。
“明年……”她道,頓了頓,“我有空就回來看你們。”
顧容嗯了一聲。
某人記性有點差,忘了當初她過的話。
時間如緩流的水,慢慢向前,燕子來了去去了來,一年長不長短不短,人還沒回過神,畢業季如期而至,離開學校的那,張教授親自送許念到校門口,把她交給顧容,臨行前鄭重道:“未來的路還很長,不要辜負自己的賦,畢業隻是開始。”
他是一個極其負責的老師,德高品重,值得學生尊敬,許念感激他對自己的悉心培養與教導,畢恭畢敬彎了彎身子,誠摯道:“謝謝教授。”
她的大學完整且有意義,盡了全力,在這個過程中毫無遺憾,以前走過的路雖然曲折,但未來光明且前程遠大。
這一年夏,許念參加了一個高校夏令營,這個活動是在校期間就申請到的,地點位於B市,為期半個多月,她一個人去的,回到G市時,又去拜訪了張教授一次。到家的那,沈晚那妮子來寬北巷蹭飯,她沒有選擇繼續讀書,之前計劃頗多,但臨到畢業一個都未實施,最終決定進家裏的企業,從基層做起,顧家沈家沒有任何人逼迫或者幹擾她,這都是個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