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周怡。
距離上一次見麵已過去太久,久到許念第一眼看見她時還愣了一下,半晌沒反應過來。
熙熙攘攘的人堆中,寧周怡也看到了她,主動過來,歡喜笑了笑:“阿念,好巧。”
這人還是老樣子,一身休閑打扮,齊肩短發紮在腦後,幹淨利落,就是瘦了許多,瘦得鎖骨明顯凸顯,她身後跟著一堆西裝革履的人,應當都是公司的員工和合作商,寧周怡是個很能分清場合的人,會過來打招呼,證明公事已經解決了。
果不其然,其中一個中年人低低了句什麼,那些人都四散開。
許念臉上亦爬上笑意,客氣道:“寧姨,來出差?”
“嗯,過來談合作,剛剛簽了合同出來,”寧周怡回道,見她穿著誌願服務的馬甲,心下了然,“在做活動?”
許念點點頭。
“聽晚晚你在這邊讀研,怎麼樣,在B市生活得習不習慣?”寧周怡問。
“還行,沒什麼感覺。”許念如實。
寧周怡嗯聲,眼神一直放在她身上,有意無意地打量,許念沒注意,她一向對這些不上心,誌願服務隊那邊還有其它事要做,再聊了兩分鍾,歉然離開。寧周怡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溫吞走了。
許念跟她是真的沒有怎麼聯係過,對於這兩年在對方發生的事亦一無所知,至於那些深藏於心底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她對寧周怡的記憶,僅僅停留在顧容的好友這個認知上,來紅磚房吃過飯,聊過,以及那頓燒烤。
如今寧周怡有了自己的事業與責任,以後隻會與她越走越遠。
誌願結束出來坐車,許念在和同學聊時,再次遇見了寧周怡一行人,不過這回沒再敘舊,對方似乎很忙,隻朝這邊看了一眼。
清點人數,上車,再次確認,然後大巴車緩慢駛離。
許念望了望車窗外的街道,拿出手機給顧容發消息。
外麵,人堆裏的寧周怡有些心不在焉,餘光放在大巴車上,那車漸漸行遠,直至消失在街角處。
下一次相見,是在幾年後,時間是釋懷最好的良藥,一個不清楚,一個不提,掩埋的心事慢慢被分解,最後空空如也,談不上深情不深情,各人選擇而已。
回到公寓,許念無意提起寧周怡。
顧容沒多大反應,隻是淡淡地問:“你覺得她怎麼樣?”
許念一根筋轉不過彎,傻兮兮就回道:“可以,挺不錯的。”
顧容看了這人一眼,表麵風輕雲淡,但周遭的氣溫都好似降至冰點。
許二傻愣正蹲在地上給八斤梳毛,全然沒察覺。
接下來的兩,某人吃了不少甜蜜的苦頭。
區裏秋海棠盛開的時節,顧母他們來了,大家一起歡歡喜喜吃飯,出去玩。
B市的雪來得早,立冬沒多久便白絮紛飛,尤其冷,兩人窩在家裏不敢出門,直到雪停了才出去,彼時色已昏沉,公寓樓前種有梅樹,梅花火紅豔豔,葳蕤盛放,教許念想起了自家牆後的三角梅。
兩人一步一步走向區大門,堆積的白雪上腳印一個接一個,許念微彎身子牽起顧容的手,緊緊攥住。
“我記得有一次去找晚晚,結果撞見你在門口抽煙,你突然問我叫什麼名字,”她回憶道,聲音很輕,偏頭看了看對方,“可是我沒答上來。”
顧容愣了一下,仔細想想,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嗯。”
“那晚晚不在家,隻有你在,你留我吃了頓飯。”許念又。
顧容靜靜聽著。
“其實我知道她不在家,我不是去找她的,”許念停下,定定看著她,目光柔和深情,當與對方視線相接時,她將人輕輕抱住,貼在顧容耳畔低聲,“而是去找你的——”
這場尋常無奇的暗戀風平浪靜,隻不過是在最容易情竇初開的年紀遇上最驚豔的人,然後平平穩穩地走到了一起。
人的一生會經曆許多幸運,在年紀正當的時候,遇見合適的人,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