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來的第一天晚上一般都睡不著,過兩天就好了。”兩名正站在門口值班的犯人小聲聊著天。
次日清晨的鈴聲似乎是直接刺痛到神經鋼針一般將睡眠中的所有人紮醒,在這裏沒有人可以賴床,起床睡覺吃飯都有明確的時間規定,如果你不按規矩走自然會有人教你。
吳飛昨晚熬到很晚才睡,顯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旁邊的人將被子丟給他讓他疊好,他也隻好默默打起鋪來,隻是速度稍慢了一些就有人開始不滿催促,打完鋪後除了文虎之外剩下所有人都下了床開始讀誦監規權力行為規範等學習內容,瘦子指了指吳飛道:“這些都是要背的,會有人定期抽查,如果背不出來有你好果子吃。”
到了早飯時間如吳飛所料都是一些清湯寡水加一個饅頭,文虎瘦子幾人依然是高人一等的拿出了榨菜和老幹媽,在這種地方,能有這些吃已經算你混的很不錯。
人與人的階層在這裏展現的淋漓精致,失去了享受自由的權力,人類的生活就開始變得原始起來,沒有娛樂沒有放鬆,有的隻是多吃一口吃好一點這些基本訴求。
說這是弱肉強食也好階級分明也罷,如果你想吃好就得努力站起來,不要做讓人看不起的事情。
中午時候隊長將文虎叫出了監室,等後者回來的時候看著吳飛的眼神卻是微微有些不同,跟湊上前去的瘦子小聲嘀咕幾句後才一臉獰笑道:“小子這次看來你是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啊。”
吳飛一臉不解,文虎索性直接坦白道:“隊長讓我重點照顧你,應該是有人通過氣,所以你接下來怕是不得有好日子過了。”
瘦子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如果真是依你昨晚說的那些,你倒也是個可憐人,隻是這個世界對可憐人很不公平,今後我們明麵上沒法對你客氣了,但你放心我們也隻是做個表麵工作,今天起監室衛生就交給你和那個家夥了。”說著指了指蹲在角落的一名皮膚黝黑的青年道:“你瞅啥?小比崽子你當有新人來你就不用擦地洗廁所了,該是你的活你還得幹。”
吳飛納悶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昨晚就和自己一起睡在地上一言不發的青年,瘦子罵罵咧咧道:“這小東西叫他耗子就行,毛還沒長全呢既然跑去強奸人家寡婦,狗東西沒打死他已經是輕的了。”
原來如此,果真如人所言強奸犯進來後永遠沒法抬起頭來,所有的針對和暴力連隊長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眼下自己雖然沒成為這種過街老鼠,不過被指定特殊關照後怕以後日子也不會好過。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如瘦子所言,吳飛每天勞動量都是除了強奸犯耗子之外最多的一位,除了文虎瘦子之外別人都是輪流值班守夜每隔兩三天值一次,而吳飛每晚都得比別人少睡三個小時,對此他並沒有什麼怨言,這些隻是表麵功夫,私底下文虎和瘦子還是對自己比較好的,有什麼好吃的都會偷偷給他留一點。
“出去以後你打算幹什麼?”這天夜裏值班,在其餘人熟睡之後耗子莫名其妙的問了吳飛一個問題,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和吳飛在這些日子對話似乎都不超過五句。
“沒想過,我現在隻想再見父母一麵,跟他們好好報個歉。”吳飛苦笑一聲,低頭輕語,“然後我想出門看看,以前有很多地方想去卻一直都沒有走出去過。”
生病以後本就對未來沒有憧憬的他認為能活著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可現如今他卻總是會捫心自問活著的意義到底在何,人生在世有很多活法,爭名奪利是一生,平庸碌碌是一生,有些人為自己活,他們為財為名為利益,有些人為了別人活,他們肩扛重擔回到家中收獲一份溫暖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回報,吳飛一時間想不出自己這些年到底在為誰而活,父母操勞一生卻從沒得到自己的絲毫回報,自己更是沒有過過一天自己心中向往的生活。
有時候甚至想一了百了,想過在這裏結束這暗無天日的生命,可一想到父母他又不得不拋卻這些胡思亂想,也是靠著這唯一僅有得念頭吳飛才堅持了下來。
至於劉鵬也好蘇銘宇也罷,他不想再做糾纏,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他不是不懂。朋友一場走到這個地步自己無力可辨也無話可說。
“你就沒想過報複他們?”耗子似乎有些不解,剛滿二十歲的他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在這裏卻被打壓的連頭都抬不起來。哪怕是現在和吳飛對話也隻是眼神渙散的盯著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