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想是我看錯人了。”
不管是堇娘還是般可,都不可能在京城。
般可應該在雲湖。
堇娘此時應該在潭州府才是,季言安去年秋闈才剛中舉,要赴考也要三年後的事。
再說了,般可和堇娘,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那女子蒙著麵紗,陸正康記得,堇娘沒這個習慣。
應該隻是身形相似。
回頭正好看見對麵豐神俊逸的男子,修長的手指,夾著筷子正要夾那盤酸菜大骨燉春筍。
陸正康大驚失色,“停停停……”
無視他張牙舞爪的樣子,男子持筷的手,連停頓都沒有,平靜又平緩地夾起一大口春筍,送入口中。
“我的表哥大人,您的身體您自己清楚,春筍傷胃,您怎麼能吃?回頭要是……”
後麵半句話,陸正康沒說出來,說出來那可不就是詛咒當今太子了嗎?
陸正康對麵坐著的,正是南離太子,聖上和元後唯一的嫡子,離遇遲。
原是堇色安年,無奈,遇君遲,隻得與君辭。
“無妨。”
離遇遲見陸正康將那盤春筍移到遠處,也不以為意,甩下了筷子。
“找孤出來吃飯,也不讓孤吃得盡興,下回別叫孤了。”
“您的身體……”
“死不了。”
離遇遲身型其實並不單薄,如果不是上陵城人盡皆知,太子殿下自幼體弱多病。
單單看,陸正康覺得,太子表哥的身形,比他挺拔多了。
“您若是病了,太後娘娘非得打我板子不可。”
然後回到家他爹他娘,一人還要再打他一頓。
“走吧。”
離遇遲長腿一邁,出了包間,陸正康隻好快走幾步跟上。
“剛才那女子你認識?”
陸正康一頭霧水,這沒頭沒尾的,“什麼女子?”
離遇遲懶洋洋地舉起手,點了點街對麵的國子監。
陸正康這才反應過來,太子表哥說的是,他方才認錯的那兩位。
明明見他隻是跟隨他目光,隨意一瞥,這敏銳的洞察力。
“我認錯人了,以為我之前在晉安認識的人。”
“晉安?”
離遇遲腳步頓住,後方的陸正康一不小心,差點磕他背上。
不知道是否錯覺,他快要撞上的時候,太子表哥正好身體往前傾了一些,不然就撞上了。
“對啊,很像般可。”
“般可?是,雲湖?”
離遇遲說到‘雲湖’二字,語氣輕飄飄的,仿佛含在口中,並未吐出。
“是姑姑的心腹般木總管的義女。”
說到‘姑姑’,陸正康小心翼翼地看了離遇遲幾眼。
太子表哥自幼體弱,常年纏綿病榻,吹個風都要受寒,小小的風寒都得養上兩月有餘才能好。
太後娘娘心疼嫡孫,不同意讓他舟車勞頓,前往晉安。
就怕,離遇遲一口氣沒撐到雲湖,人就沒了。
十五年前,姑姑剛沒的時候,太子表哥才七歲,跟瘋了似的,力氣大了好多,掙脫了宮人,跑出了宮,要去見姑姑最後一麵。
馬車剛出了京城,就被太後派去的人攔截了回來,這麼一折騰,人還沒送回到宮中,就厥了過去。
養了小半年才恢複元氣。
十歲前,離遇遲還會鬧著要去雲湖見母後,十歲後,離遇遲就不再提了。
隻是每年,前去雲湖之前,離遇遲都會準備好幾車祭品讓陸正康代他祭奠母後。
據說,那一車車銀紙,都是離遇遲一個個親手折的。
病弱的少年,獨自一人,折著一個個銀紙,想想堂堂陸小侯爺都要落淚。
“那另一個姑娘是誰?也是木叔的義女?”
“堇娘不是般總管的義女,她不是雲湖的人,她是我在潭州認識的一個普通女子。唉哎哎,太子表哥,你拽我幹嘛?”
離遇遲拽著陸正康的手腕,力氣出奇的大,和他平時文弱的樣子完全不同。
“你說堇娘,是哪個堇?她全名叫什麼?”
陸正康也不敢掰太子殿下的手,隻得拚命地吸氣,“就叫李堇,太子表哥,她就一山村女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