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季言安知道,李堇問般樂,是因為關心他。

李堇也知道,季言安不讓她知道,是怕她擔心。

“你下午有什麼安排?”

“去趟國子監,早上做了一篇文,有個命題不好破,我去請徐監正指點一下。”

下午去,這可不好。

李堇猜得沒錯的話,梁永之不敢拖延,就算他要拖,徐監正也不會放任他。

下午,梁永之八成就會找上門來。

季言安要是去國子監,讓梁永之連登門都不用,就把這事過了可不行。

“明日再去好嗎?”李堇揉著絲帕,嬌嬌怯怯地道:“剛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害怕。”

堇娘這模樣,依稀什麼時候見過。

季言安抽了抽嘴角,自家娘子要作他能怎麼辦,陪著演唄。

“你在家裏,莫出去就不怕了,等我得空了,陪你出去轉轉。”

李堇那絲帕擦擦眼角,極其做作,“可是,這宅子我是第一,喔,不是,是第二天住,你不在,我害怕。”

指了指屋外的般可,般可本來酷酷的抱劍靠著梁柱,現在正在拚命清耳朵揉眼睛。

季言安抽了抽嘴角,“般可和般百他們都在呢。”

李堇轉頭白了般可一眼,飯點了不去吃飯,杵柱子旁擺造型幹嘛?

不得不承認,般可一身窄袖束腰的白衣紅裙,倚柱而立的身姿,是真的又颯又美。

但是……

李堇咬牙切齒:“般可,快去用膳,有般樂在呢。”

般可快步離去,李堇立馬變臉,嬌弱地道:“可是,我希望你陪我嘛!”

‘嬌弱’的娘子,讓季言安手臂上爬滿了雞皮疙瘩。

“堇娘,我在家也是看書,恐怕不能陪在你身邊。”

“沒事啊,我知道你在,就好安心。”

明明知道李堇在作怪,但是這話還是讓季言安心砰砰地急跳了起來。

“那我下午呆家裏便是。”

寵溺地拍了拍李堇的頭,隻要堇娘需要,他自然會好好配合她。

反正,下午就知道了。

下午,徐監正帶著梁永之,找到了季家。

昨日,徐監正順嘴問起過,季言安家住何處。

本來是怕他初到京城沒有地方居住,想讓他借住國子監的舍院中。

沒想到,季言安直言,他住在梧桐街。

梧桐街,住的可都是貴人,有錢沒權,休想買到梧桐街的宅子。

徐監正隻以為,季言安是借住在誰家。

不說裴信桃李滿天下,就說季言安五個師兄,就有三個在京城。

在見到這套雕欄玉砌的門楣上,掛的季家牌匾時,徐監正都不敢確定。

但是這‘季’字,確實是季言安的字跡,和昨日他看的文章署名字跡一模一樣。

進了門,兩人又被宅子的恢弘大氣嚇了一跳。

這季言安,不是據說出身潭州一個小山村,怎地,如此闊綽?

睿王的宅子,就算他二十年才來住過兩次,它又能樸素到哪裏去?

梁永之也收斂了幾分不忿。

他已經察覺到了,季言安背後,恐怕不止那位學海樓新任管理人。

一定還是位京城有權有勢的大人物。

錢管家過來稟報來人的時候,季言安正在寫大字放鬆一下思緒。

“國子監的徐監正和梁副監正?”

“是的,大爺。”

錢春來也是一臉驚奇。

昨日主家才剛到京城,今日就有國子監的兩位監正上門拜訪。

連宅子都是睿王府的福公公張羅的。

主家這人脈,錢春來直呼看不懂。

“請到正廳,上好茶,再使個人把這兩位來的事,告知夫人一聲。”

堇娘不讓他出門,就是知道這兩位監正會來?

季言安將筆放好,把手上卷起的袖子徐徐放下,擼平褶皺。

堇娘她,該不會是,替他出頭了吧?

徐監正一進門,就盯著博古架上的一個瓷瓶不錯眼。

已經落座,他也不好起身撲到瓷瓶旁邊細細端詳,他畢竟是國子監監正,堂堂三品大員,要臉的。

但是,那個瓷瓶……

“永之,永之。”

梁永之本來就神色不好,五味雜陳,想到一會要跟季言安那廝道歉,他心裏頭就揪著緊。

他真的無心理徐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