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胳膊被徐監正拍打著,梁永之懷疑,再不理他,胳膊都要被拍腫了。
“我在,徐大人有何事?”
梁永之語氣不太好,很明顯的不耐煩。
徐監正此時卻無心計較,“永之,你看那博古架上的瓷瓶,像不像三年前西巽送來的國禮,那尊缸豆紅釉柳葉瓶。”
“貢品?貢品怎麼可能出現在小小季家?”梁永之下意識就不屑地貶低道。
“小?哪裏小?你梁家,我徐家,都沒他季家大。這是小,那我那是什麼?你那又是什麼?”
梁永之陰陽怪氣的模樣,惹得一心和他探討瓷瓶的徐監正很不爽。
忍不住出言懟道:“你看看這院子,這裝潢,這擺件,睜大眼睛看看。”
梁永之這才環視一圈,就算他想挑刺,也挑不出來。
這宅子的後花園,有座很美很大的湖,湖上種滿了荷花。
三年前睿王在荷花湖畔舉辦過一次宴會。
當時負責布置的睿王府大管家壽公公,從庫房裏拉了一批藏品來布置這房子。
那聖上賞賜給睿王的豇豆紅釉菊柳葉瓶,就是那時候被壽公公取來布置的。
宅子賣給李堇,是福公公的主意,睿王親自點的頭。
明知李堇來京,直接就要入住,自然不至於把宅子搬空。
但是這貢品,肯定是不能給季家的。
現在也就是李堇和季言安不識貨,福公公不知道,壽公公沒想起,睿王不在意。
陰差陽錯,這瓷瓶才會擺在季家的正廳裏。
梁永之看了那瓷瓶幾眼,他沒見過三年前西巽的國禮,說不出所以然來。
季言安穿著家常的衣服,袖角還沾了點墨水。
想了想,來的兩位都是國子監的先生,應該不會太在意這墨汁,他也沒換衣服,直接就到了正廳。
看到昨日對他萬般不屑的梁副監正,季言安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茶過一巡,臨近春闈,季言安時間緊迫,也不多聊,直接發問:“不知兩位先生,光臨寒舍,有何貴幹?”
徐監正看了看柳葉瓶,再看了看季言安。
這還寒舍,哼,有錢有勢的人,真討厭!
梁永之本想讓徐監正幫他起個話頭,沒想到他打了幾次眉眼官司,徐監正還是癡癡的盯著對麵博古架看。
隻能自己硬著頭皮出言:
“昨日是我誤會季公子,今日特意來跟季公子致歉,這蓋了我和徐監正印鑒的通行令,我也給你帶來了,你隨時可以上藏書樓翻閱曆年科考卷宗。”
梁永之手上拿著通行令,示意季言安過去拿。
兩人是師長,季言安沒有坐主位,陪坐在兩人對麵。
季言安敏銳異常,他自然看出了梁永之的不情不願,特別是他眼底對自己的不滿。
但還是出言致歉了。
堇娘,是怎麼做到的?
搬出睿王?
不會,堇娘為人不愛張揚,除非生死攸關,平常她做生意之外,不會拿睿王名頭做事。
難道是嫡公主的身份?
也不至於。
小小國子監,區區卷宗,哪裏值當堇娘暴露身世。
那就隻可能是學海樓了。
以堇娘的聰慧,當不會讓人將學海樓管理人和他季言安聯係起來才是。
所以,堇娘,定是沒暴露身份。
季言安扶額,堇娘這促狹的性子,也不跟他通通氣,他要猜錯可怎麼好?
“那就多謝徐監正,多謝梁副監正。”
對梁副監正的致歉,季言安沒有給予任何回複。
畢竟這致歉,是他應得的。
任誰被說一通人品不佳,無品無德,為人跋扈,都不可能不生氣。
但是,季言安也沒有親自上前接通行令。
既然是堇娘出麵才得來的,他對梁永之再多禮也是多餘。
“葛楊。”
侍立在季言安身後的葛楊,客氣地上前,接過梁永之手中的通行令,遞到季言安手中。
這一天。
徐監正是帶著一肚子疑惑離開季家的。
梁永之是憋著一肚子氣出了季家的。
……
官道。
榮王府的侍衛個個都瘦了一大圈。
馬車裏,離傾城也無須婢女紫衣代她出言了。
自己掀開車簾,陰著臉催促加快腳程。
“快點,都沒吃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