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璋聞言卷起手中的書,敲了敲手心,垂了垂眸語氣裏含了些不太明顯的笑意:“王爺?你昨天可不是這麼叫的?”

“!!”溫冬晚脊背一僵,筷子夾住的菜啪嗒一聲又重新掉進了盤子裏。

顧問璋放下書坐了過來,轉到她正麵微微抬起一邊墨似的眉,鼻音低沉帶著些許催促:“嗯?該叫我什麼?”

坤王妃心口一抽,卒。

……這到底是誰哇!真的顧哥哥可不會這樣調戲人的!果然白景夢說的沒錯,男人一成親就變了!沒想到你真實的一麵是這樣的王爺。

溫冬晚紅著臉盯著碗裏的白粥,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夫……夫君……”

說完臉埋進碗裏,默默地吃了起來,再也不想抬頭,免得又看見他臉上露出些這樣那樣的表情。

顧問璋一笑,沒再打趣她,又坐回去看書。溫冬晚這頓飯吃得飛快,殊不知自此府裏下人看她,除了能睡之外,又多了個能吃。

接下來小半日兩人都在家裏做著自己的事,誰也沒鬧騰誰。說來也怪,從前住在自己府裏的時候,每日都要變著法兒地往王府跑,如今長住王府了,反而總覺得哪裏不對。

難道這就是所謂葉公好龍?

溫冬晚手下寫寫畫畫,塗塗抹抹,暗自搖了搖頭,不對不對,她肯定自己是喜歡著顧問璋的。

下午按時入宮給皇帝皇後請了安,一切如常,顧獻向來都是喜歡暗地裏搞小動作的人,明麵上不會不給麵子,否則當年弑君篡位便不會偷摸著來了。

皇後是太子生母,因為太子身子骨一直不爭氣,所以她其實對自己這個兒子未來如何如何已經不作他想了。平日在後宮裏也是盡可能地收斂自己的鋒芒,不與他人爭什麼。此番對待這對新婚燕爾,也算是和聲和氣的。

兩人拜完帝後登車出宮,有個太監急急地跑過來,攔住了王府的馬車。

顧問璋掀開車簾,望著哼哧哼哧擦汗的小太監沒有說話,卻不怒自威。

小太監跪下去磕了個頭,隻覺坤王的氣勢冷清得讓人不敢造次,忙尖聲道:“王爺,奴才是東宮的,替咱家太子殿下來給坤王妃送些東西。”

顧問璋眼神更冷了,眉頭微微擰起。溫冬晚聞言將身子往外傾了傾,好奇道:“給我的?”

“是是。”小太監連聲答應,將懷裏抱著的一個匣子雙手奉上,旁邊滿年立刻上前一步,將也想上前的滿月滿日擠開來,接過了木匣子,轉身遞給車裏的溫冬晚。

溫冬晚坐在車裏,沒看見滿年的這些小動作,一心都落在這個巴掌大的小盒裏。倒是邊上顧問璋眼神動了動,但也沒說什麼。

小太監知道貴人的車不能久攔,見東西已經送到,便又磕了個頭,誠懇道:“太子殿下讓奴才帶話,祝王爺王妃新婚大樂,百年好合。”

溫冬晚笑道:“替我謝謝太子殿下,以後若有機會的,我會當麵致謝。”

太監得了回話,躬身退開一旁,目送著馬車緩緩離去。

車裏溫冬晚手癢,就去開盒子,一邊道:“按理說太子的禮昨天已經送了吧?竟然還有單獨給我的,你說太子是不是很有錢?”

顧問璋冷眼旁觀,一個字都沒回。

大樂太子名存實亡,自顧不暇,處事也一貫和他母後一樣,哪一方都不偏,走的是獨善其身的路子。卻為何要特地差人來給剛過門的坤王妃送東西?

“這是……”

溫冬晚伸手在匣子裏翻了翻,輕笑出聲,語氣都輕快起來:“王爺你看。”說著將盒子遞到顧問璋眼前。

顧問璋垂眸一掃,裏麵不是金銀,不是玉器,盡是些包裝精巧華美的小東西,有點像零嘴。他麵上流露出一絲不解:“這是什麼?”

“糖呀。”溫冬晚拈出一顆,剝了糖紙就往他嘴邊送,“要不要嚐一嚐?”

顧問璋無奈地歎氣:“這是小孩子的零嘴。”話是這麼說著,卻還是微微偏頭,含住了那顆瑩白的糖。

溫冬晚給自己也喂了一顆,心下倒是了然為何顧問玨要送這些糖給她,但怕顧問璋心裏不解,便主動道:“你記不記得從前我小時候常進宮?”

“嗯。”顧問璋嘴裏含著那顆不算小的糖,一邊麵頰微微鼓起,溫冬晚瞧著可愛極了。

顧問璋看了眼她笑眯眯的模樣,麵無表情道:“從前你便給他送了許多次糖,所以這是回禮?”

溫冬晚的話都被他搶先說了,忙點點頭。

顧問璋輕哼一聲:“他那身子,從小便不能吃這些零嘴,你倒好,回回都往東宮送。隻能看不能吃,心裏不是更不好受?也就你還送得樂在其中。”

“我那不是什麼都不知道嘛……”

兩人共乘一車,說了一路,完了回去還要同桌吃飯,同床共枕。

溫冬晚笑彎了眼,成親了可真好。